重逢 第五十章（1/2）

他把那张纸递了过去。从看到那上面的字开始，米迦勒就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直安静地看着那张纸，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很久，他抬手拿走了那张纸，还有桌面上的所有。

“很久以前就送人了。”

看着他的反应，不需要他说出名字，拉菲尔已经猜出了是谁：“是……路西法？”

“对。”

米迦勒点头，翻阅着那些纸张，直到每一张都看完，表情也非常平静。没有愤怒，没有震惊，没有难以置信，一切该有的都没有，像是这个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没有带给他任何波澜。

“也不一定跟他有关。”拉菲尔微皱着眉说：“单单凭这个，甚至说不上证据，只能说是猜测而已。”

只是一个仪式用的灵物，上面甚至没有记载它的来历，别说要借由这个来证明与魔王有关联，就是要借此说地狱跟这件事有牵扯，都很艰难。哪怕是主谋吉力巴隆，大概都对此一无所知，连给出这份供词的沃尔丝本人，恐怕都不知道这颗血牙的来历。

“是他。”但是米迦勒这么说，眼神沉静：“如果是别人，还有必要怀疑背后是不是有隐情，但路西法，他一定知道。在硫火降临前，在这件事还在筹备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拉菲尔沉默了片刻，没有质疑，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他一直没有放弃对裂缝的研究，这个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去吧。”

拉菲尔没有动，他看着米迦勒，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突然想起，在他曾经为了米迦勒爱上路西法而不能释怀的时候，乌利尔曾平静地这么劝说他：“忠诚，正直还有慈悲是米迦勒的灵魂深处的品质，而路西法与这不沾边。”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关于路西法的事，你不要多想。路西法虽然在地狱，但裂缝的事，父神肯定是知道的，如果父神想要阻止，早就告诉你了。”

米迦勒本来很明显在沉思，听了他的话以后却明显有些惊异和不解：“你怎么……”

拉菲尔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很快离开了。

米迦勒后来没有休息，也没做什么事，他在拉菲尔离去后不久，先是抽了张纸，捏着笔在那里坐了半天，也没有下笔写出什么，最后干脆也出门离开了。山下有座城镇，规模对于天堂和地狱，或者精灵大陆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镇，但它里面有教堂。

实际上山上也有教堂，舍近取远的原因是，山上的教堂——格依尔罗登教堂，是迷雾大陆最具盛名的教堂，明日还有一场异常盛大的仪式将在那里举行，不方便去。

各个大陆发展程度不一，教堂的数量和规模也不一样。因为社会过于原始，信仰图腾和元素精灵的也有不少。小镇的教堂跟天堂的无法相比，但是米迦勒没有在意这些，他穿过走道，在前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仰头注视着高台上的巨大十字。

现在是夜晚，教堂里寂寥无人，连灯都没有点亮。一排排座椅上，只坐着他一个。

也只有在这个时间，人才会这么稀少。因为硫火，各个大陆中下层人民的生活都艰难了许多，无数人群涌入教堂，或是在领救济粮的地方排起长队，或是在牧师的带领下，对远在七天之上的神明诉说着自身的苦难，祈求生活不要再雪上加霜。

推测底层民众的处境和想法对他来说不难，除了收集的书面资料，早在他们还是飞都飞不稳的幼年天使的时候，神就让他们听过七天之下的众生的声音。而在他们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天使之后，神更是不止一次带领他们去到地上。

而米迦勒，他会接受世人的祷告，并对他的主呈上世人的祈祷。

凡人信仰着神明，他们诵念着万灵之主的名，呼求上帝的注视，不同语言不同嗓音，无数声音最后汇做一句：

救我。

神说：你是我的使者，务必永远心怀正义和慈悲。

他在有人推门之前离开了。

今夜又起了大雾，回城堡的路上随便往下一看，都能看到零零落落的往回赶的人。飞到一条小路的时候，他无意中瞥到了几个熟悉的人，还以为是看错了，仔细看了看发现没认错之后，敛起羽翼飞了下去。

地面上正与人说话的人很快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上看去。

雪白的羽翼盖住了夜空。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米迦勒停在空中，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两个有些方面对对方太过了解，有些方面又对对方一无所知。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去外面了？”路西法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异常，询问他的时候，神情跟以往一样随和。

米迦勒点点头：“去下面的城镇走了一圈。你呢？”

“出来走走，现在回去。”

“……我有事情问你。”米迦勒落到地上：“方便吗？”

路西法表情不变，他像是早在等待这句话一样，没有任何疑问地抬手挥退了随从。

“你说吧。”

于是米迦勒没有停顿，顺畅地，自然而然地问了：

“吉力巴隆谋划的那些事，你很早就知道了，是吗？”

“对。”路西法平静地点头。

“你有意促成这件事。”

“是。他们仪式缺少的的东西，也是我送过去的。”路西法再次肯定道，表情冷静沉稳得没有一丝变化：“虽然他们都不知道。”

米迦勒默然。

“我能问为什么吗？”

“这些事迟早要解决。你的主这么想，我也一样。”

“我不会妄自揣测神的想法。”米迦勒静静地看着他：“路西法，我只想问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他知道他从没有放弃追查过裂缝，或者说，从没有放弃过挖掘神不欲让世人知道的隐秘。

高傲的魔王不屑于注意阴暗的地底，审判罪人的火焰无法烧到他的衣角，而那些奇诡的力量引发的灾难更是无法触动他的心绪分毫，他的目的，从来都在至高天。

路西法沉默了极短的刹那，他注视着银月下摇曳的枝条，再度出声时，声音比雾气淡薄。

“不清楚。有，或者没有，我并不在意。献祭是一种方式，也是尝试，我不清楚确切答案。”

——而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冷静地观察，并在适当的时侯推波助澜。就算吉力巴隆他们失败了，他也没有损失。

他不在乎。所以也不会去考虑会不会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让死去的生命更少，遭受的损失更小。

米迦勒点了点头，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该想的他都已经想过了，再问一下，也只不过是确认而已。

世事的常态便是这样，再不愿意事情按照某种趋势发生，人也往往无力阻止，更无法挽回。愤怒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我明白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