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五十一章（1/2）
第二天米迦勒没有去沃尔丝的就任仪式，却出席了下午在格依尔罗登教堂举行的庆典。格依尔罗登教堂是迷雾大陆最出名的教堂，风格恢宏，历史久远，米迦勒和乌利尔上次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做过祷告。
上午的时候，前任雾族族长的女儿就是在这里宣布就任雾族族长和迷雾大陆种族联合的代表的位置。因为是特殊时期，仪式已经简化了很多，时间也缩短了不少，还能赶得上让其他种族的代表在离开前参加一场庆典，也算懂得变通。
多年过去，这座教堂变化却不大。巨大的圆顶拱门，庄严幽深的宽阔通道，奢华靡丽的内厅。王公贵族都簇拥在这里，造型华丽的吊灯自构造复杂的穹顶悬挂而下，地上铺的是华贵富丽的厚厚红毯，一直通向一个竖立着巨大十字的金色祭台，祭台上铺着绣着金色花纹的雪白桌布，上面摆满了祭品，而祭台背后，是一个景观非常奇异的室内瀑布。
那个瀑布大约有五人高，流速平缓的水流是如夜晚的天空一般的深蓝近黑的颜色，其中夹杂着银白的细小光粒，像是流淌在夜幕的银河。有人好奇地用手接了些瀑布的水流，积在掌心的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透明颜色。
刚举行过仪式的地方和接受过很多祈祷的十字更容易引来神的注视，米迦勒本想去祭台前祈祷，却在听说了那个瀑布就是传说中雾族预言未来之镜后打消了念头。
这面预言镜在众多有预言能力的灵物中算是威名远扬，它可以随机映出对自身命运至关重要的画面，而且从未失误。就在八十年前，还有一位风头正盛的王后协同她的丈夫来访迷雾大陆，那位王后的父兄做事得力，她本人又深受皇帝宠爱，生有三位女儿，路过预言镜时，里面却映出了她身首异处的处刑景象。那位王后难以置信，并愤怒地斥责雾族不安好心。可仅仅在六个月后，她与他的弟弟私通的事情就被揭露，她父亲私自收受巨额贿赂，买卖官位的事情也被查出。预言镜里的景象终究成真，她的丈夫事后还特地写信给雾族族长，说感谢那面预言镜对他做出了警示，为王国揪出了蛀虫。
背后的故事另说，有关于雾族这面镜子的轶事不少，因此也有很多人渴求着能够有机会从这面镜子中得到关于自身命运的启示，虽然这种机会往往可遇不可求。
而米迦勒对跟预言相关的物件一向敬而远之。
虽然他深知御座上的神明是一切预言术的源头，由神看过的未来，用其他预言术都是无法预测到的。但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是避开这面奇怪的瀑布为上。
昔拉现在越来越懒得应付这种场面，知道他要来以后，派遣人跟他说了一声后自己干脆利落地缺席了，拉菲尔除非必要一般都把时间耗费在森林里。他们倒是逍遥了，只是累了他。
因为举办地点的缘故，天堂的天使们，还有精灵大陆的精灵等信仰比较明显种族都穿了法袍以表尊敬，路西法也在场，见到他的时候额外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米迦勒莫名地回望回去，于是路西法笑着走过来，把他拖到了一个隐蔽些的角落，用手指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你不是说不来吗？”
“我只说不去继任仪式。”米迦勒帮路西法理了理衣服上装饰用的细细银链，突然笑了一下：“看来陛下是没有缺席了？”
“不是。”路西法贴了贴他的额头：“我也没去。”
“你……”米迦勒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有人靠近，于是稍微后退一步，拉开他们在外人看来过于奇怪的距离。
身着华美衣裙的雾族新任族长款款走来，她将长发盘起，穿着装扮，神情姿态都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与不久前穿着落满蓝月蝶的长裙的贵族少女形象已经有了较大差别。她过来对米迦勒和路西法行了礼，闲谈几句后，说回了正题。
神族和魔族作为为了硫火的事进行合作的最强大的两方势力，其抛弃前嫌破冰合作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为此，她希望米迦勒稍候能够上去进行一次短暂的演讲。
这不是什么大事，沃尔丝说得也很有道理。米迦勒本来想点头，但看到演讲要站立的高台正好在那道瀑布的正对面，所以犹豫了一下，温言答复说：“我没做好准备。这件事不如让路西法陛下去吧，也是一样的。”
他很理所应当地想着他和路西法算是神族魔族在这件事上的代表，他不行就换路西法上，逻辑很通顺。但是话音一落沃尔丝就微微僵了脸色，而路西法的表情也有了一些非常轻微的变化。
总之就是，奇怪。
别人可能难以察觉，但是米迦勒大概能看出，他的表情介于匪夷所思和一言难尽之间。
沃尔丝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殿下，这……”
“你有意识到，那个高台的背后有一个十字吗？”路西法没有继续让沃尔丝为难，他望着米迦勒，斟酌着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
——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力全在瀑布上的米迦勒终于看到了瀑布前面的祭台——还有祭台上的巨大十字。
“……”一时间米迦勒也沉默了一下：“要不……让人搬一个倒的来？”
“……”沃尔丝的笑容，维持得比刚才还要勉强。
路西法偏过头，在阴影中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又回过头用恢复如常的表情对沃尔丝说：“我会和米迦勒殿下商议好的。”
这算答应的意思。沃尔丝屈膝行礼，道谢之后离开了。等她离开视线，路西法回过身，不再端着，伸手将米迦勒推到墙上，手臂撑在他腰部的两侧。他的嘴角和眼角忽然都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笑意，精致绝伦的五官即便是在光影明暗交错的地方，也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搬一个倒的？亏你想得出来。”
米迦勒用手扶住额头，知道没什么可反驳的，干脆站着任嘲。
路西法拉下他的手，凝眸端详着他：“说吧，为什么不想去？”
“……你知道那个瀑布是什么吧？”
“预言镜？”路西法轻轻拧眉，又微笑着松开：“你不想见那个？”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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