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路途（1/2）

狄玉怔，面具人？是他所遇见的那个面具人？似乎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狄玉紧了紧搂在身旁的外袍，弥笹嘱咐了他好好休息，端着空药碗出了里间。

停了半晌的雪又开始下了，狄玉听着雪落在屋顶的声音，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合上了眼。

山壁下，蛊人横尸遍野，洁白的雪簌簌落下，铺在僵硬的尸体上，掩盖着遍地的黑血。

戈壁的军营，火把点亮着雪夜。

耶律齐瘸着腿跳进王帐，王正在烛光下看着地图，泛黄图纸铺满了案几。

“有什么消息？”贺桀朗头也没抬，目光一寸寸浏览着图纸。

耶律齐行了礼，开口，“山壁的蛊人已经处理完毕。寻天苓草的消息也发散给弩一等人了，暂且还没找到。义渠喆回报说在西南处发现疑似龟兹王的人影。”

贺桀朗从地图上抬起头，曲着指关节一下下敲着案几，“让义渠喆继续追寻，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耶律齐领命，“是！”

“照图纸上，圈出来的这几处，着重搜寻。”

耶律齐接过图纸，扫了眼上面圈起来的几座村落，点头退下。

后半夜，狄玉迷迷糊糊睡着，感觉床边似乎有人，想睁眼却始终睁不开。在混沌和挣扎着睁眼中，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狄玉看着身上盖着的厚厚被褥发呆几秒，掀开下床，跑出去里间。

阿忆正在端粥上桌，看见狄玉，打了个招呼，“起来了？”

狄玉张望着木屋寻人，“昨晚有谁来过吗？”

“没有啊。”阿忆将粥放到木桌上，可能是被烫到了，手指放开后还一直抖动着空气降温，“对了，有满军过来送了些被褥食材用品什么的，师傅怕你晚上冷了，还给你添了两成被子过去。”

“是这样啊……”狄玉点点头，隐去眼中的失落，慢慢踱回里间换衣服。

军营。

耶律齐跷着受伤的一条腿，在帐前伸着脖子眺望远处，嘴里不住地碎碎念着，焦急地在雪地里不住的跳来跳去。

远远看见扬沙而来的骏马。

耶律齐终于不跳了，搓着手等着马匹接近。

贺桀朗从马上跳下来，一旁的士兵将马牵下去。

“王！有天苓草的消息了！”耶律齐跟在掀帐进去的贺桀朗身后，边跳着进去，边继续报告，“文相传来的，在疏勒。”

贺桀朗解开大氅，抖掉头上的残雪，闻言嗯了声。

“那属下现在就多派些人过去疏勒找！”

“本王亲自去。”贺桀朗道，目光沉沉地打断耶律齐接下来要说的话，“义渠喆跟着本王去，你留下，接替义渠喆的任务继续搜寻蛊人村，活捉龟兹王。”

耶律齐咂咂嘴，只得应下，“是！”

贺桀朗揉揉眉心，脑海里闪过狄玉温顺的睡容，目光柔了柔，挥了挥手示意耶律齐退下。

山壁木屋。

狄玉听完弥笹的话，愣住，“有天苓草消息了？”

“嗯。在疏勒，我们现在就得快点启程。”弥笹吩咐着阿忆将药草收好，边打包着手头的药箱，“你快收拾些，我们快点出发。这离疏勒最少也要半月的时间，不能耽搁。”

狄玉在原地不动，想着今早看见的弥笹他们睡觉的地方，就只有几件被褥铺在地上，夜里寒气那么重，几件被褥能抵挡多少？

狄玉咬咬牙，还是决定开口，因为他的事已经连累很多人了，不能再麻烦下去了。“弥笹兄……你们回南国吧。既然已经知道天苓草的位置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回南国去吧，皇兄还在等你回去治疗呢。”

弥笹盖上药箱，皱眉，“你说什么？你烧糊涂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怎么回去见你兄长？这种话不许再提，半时辰后出发，现在回屋收拾行李。”

狄玉还待开口，弥笹抬头，脸上少有的严肃，“如果你真为了我和你兄长好，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不要浪费时间。”

狄玉深吸一口气，憋住眼眶的泪，“谢谢。”转身回了里间收拾东西。

偌大的雪野，狄玉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着。眼前突然出现黑压压的车队，风雪中静默地等候着他们。

为首马头的人跃下马，立在马前，黑色氅袍，俊毅的面孔，伟岸的身躯屹立在一片洁白中，眸色沉沉地盯着狄玉一行人。

狄玉听见自己包袱滑落在雪地上发出的簌声，他沉重地向前走去，迫切又慌张。

那人顿了一下，朝狄玉这边走过来。

狄玉心急着想到他跟前确认，脚一滑，扑进了雪地里。一阵风掠过，狄玉感觉有人将自己扶起，抬头，是熟悉的人。墨绿色的眸中没有冷漠，没有戏谑，那人轻轻地抹掉狄玉脸上的雪，是有温度的手。狄玉眼睛一下就涩了，心酸胀酸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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