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2）
当晚，秦源就转告了傅念归离兮要他们一起上南山的事情。
秦源去找傅念归的时候，柳风拂钻进了旁边的军帐，他问了好多人，才从一个小兵那里借来了一身黑斗篷，听说这是他们下雨的时候避雨的衣服，他很不习惯的和那小兵道谢，然后穿上斗篷站在月下等秦源。
秦源看到了一个黑斗篷的男人，还以为是离兮回来了，直到那人转头，他愣了很久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兄长。
“哥，你这是……”
柳风拂笑了笑：“明天要上山，这不是为了有点仪式感嘛，特意借了一套衣服。”
他拿出自己的紫玉箫，递给秦源：“呐，这是哥哥一直随身带的东西，不巧的是被我弄坏了，嗑了一条缝，你不嫌弃的话就给你了，就当是我们久别重逢的礼物。”
秦源郑重的接过紫玉箫，看到了柳风拂手指上的伤口，“咦，哥，你受伤了？”
柳风拂说：“哦，无碍，是手指被紫玉箫的裂痕划伤了。”
秦源点点头，道：“谢谢哥哥的馈赠，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了。”他摸了摸口袋：“可我没什么东西给你呀。”
柳风拂从兜里拿出那块手帕：“娘绣的手帕，辗转回到我手里了，我找回弟弟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秦源说：“没关系，等我们四处游历的时候，我要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各地的糕糖和蒸饺吧！”
柳风拂笑了，笑得苦涩：“好。”
秦源伸出手和他拉钩。
柳风拂道：“十岁那年吃的那块糕糖，此生难忘。”
秦源说：“为什么呀，太好吃了吗？”
柳风拂刮了下他的鼻子：“不是，是带着你的口水，我此生难忘。”
秦源哈哈大笑：“好啊！哥，你居然笑我！”
月下柳梢头，终于相认的兄弟二人在嬉戏。
傅念归靠在霍朗之身边：“别喊打喊杀想屠城了，你看看，这样的场景，霍大哥也曾经非常期待的，你说是不是？”
霍朗之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嗯，我哥如果还在世的话，他也会纵容我的无理取闹，然后和我嬉笑打闹，没了他，舞剑都没了乐趣，当初霍府花廊下的平局残棋，应该也不会有结果了……”
傅念归伸手揉霍朗之的脸，揉散了皱纹，这才安心了，道：“他永远也不会想赢了你，因为你好胜心强，他只想你高兴，虽然他先我们一步去了，但是每个人都会有去的一天，或早或晚，我们都会在那边相遇。”
霍朗之点点头。
“我知道，你要劝我放下，虽然我现在不一定做得到，但我答应你，我会努力。”
傅念归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王都了，我想念之了。”
他说完愣了一下，然后苦笑，原来，已经没有念之了啊。
霍朗之用力抱了抱他，像是在努力传递一种温暖。
翌日，霍朗之和傅念归没有带人，两人并携着上了山，傅念归担心有尸毒的山会对霍朗之的身体有影响，上山之前给他灌了好多补药。
他们上到山上，才发现原来在山的阳面，有一座装潢的很精致的小木屋，木屋结构稳定，看起来很结实，是花了很多心思打造的。屋前种着几棵柳树，反季节生长的很好，最壮实的那棵柳树正在抽芽，展现出和这山坳不同的生机来。
木屋的门上贴着春联“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窗户上还挂着没有枯朽的菖蒲草。
屋边开了一个木栅栏，里面养了几只鸡，没受到尸毒的影响，一大早的在喔喔喔的叫唤。
霍朗之说：“有人住在里面？奇了怪了，漠北这地方，也能长出柳树？”
柳风拂穿着黑斗篷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秦源，他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秦源说：“我哥准备好了，皇上，二殿下，万人坑，在山的阴面。”
傅念归点点头。
四人走到了坑边，一股冲天臭气传来，柳风拂先一步捂住了秦源的鼻子，“小心些，腐臭味，也是对人体有害的。”
他自己却没有做防护。
他走到坑边，一阵风起，冬风把黑袍的袖子猎猎作响。
黑袍的帽子在风中落下，他的一头银发在刚刚升起的阳光中有了一些温度，他转过身看向秦源。
“小缘。”
秦源本能的感到有些害怕：“哥，你过来说话。”
柳风拂笑了，说：“小缘，哥哥现在去解决瘟疫了，你等哥哥回来，多久都要等哦。”
秦源点头。
柳风拂又说：“小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从袖子里取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宝贝银环：“那是你的东西，我带在身上十多年了，小缘，还给你。”
“小缘，这样的银环我也很喜欢，你给我打几个好吗？我要二十个，这次的事情比较复杂棘手，打够二十个银环我就回来了。”
他看着秦源，慢慢的扯出一个笑，大家只见柳风拂转过身，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跃起，决然的跳入了那散发着臭气的坑里。
他们冲过去，才看见那天坑深不见底，估摸着能超过三百米，底下都是尸体，却还是让这个坑深不见底，坑边的石块都染上了红色的血，有些地方的血块已经凝固出了不健康的黑色。
这样的地方，死人丢下去，尸骨无存，活人跳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秦源抱着银环：“哥！”
他趴在天坑边，若不是霍朗之和傅念归死死的拉住他，只怕就要因为悲伤过度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他们只听见一声很遥远的声音：“小孩儿，别等我了，不值得。”
秦源用力捶着天坑壁，手上都是血，沾到了脸上，他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了。
“不，你值得的，这个世上，只有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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