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2）
他们回王都的时候，秦源没选择和他们一起，傅念归焦急的来找霍朗之，拎着一本厚厚的书：“秦源他……”
霍朗之蹙眉：“他怎么了？”
傅念归说：“他不写书了！”
霍朗之看了看他手里那本命名为《柳缘洛书》的书册，道：“不写就不写吧，活得开心比较重要。”
傅念归说：“不是这样的，他不写书了，把书送给了我，说以后封笔了，他……”
“这不是和老军医的遗愿不谋而合吗？不求他功成名就，不求他成为医圣，只要他快乐平安就好……”
傅念归说：“他不跟我们回王都了，他要留在南山，给他哥，给柳风拂，打二十个银环，等他回来。”
霍朗之沉默了。
傅念归说：“我知道，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只要自己觉得甘心就是了，可我还是觉得，秦源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他本来可以……他哥哥豁出命去保护他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他能过得好，可他这样，竟然是为了他哥的死，封闭了自己，毁了自己已经有的一切。”
霍朗之说：“他要去哪？南山？南山上有他哥留下的木屋，也许那就是他的念想吧，每个人活下去都要有念想，念归，我们理解他就是了。”
“可是……”
“他跟我们回去，也是回霍家军，老军医走了，他还是伤心，伤心过后必然也要离开，如果继续外出游历去写医书，他还是会想起陪他爬山涉水写医书的柳风拂，柳风拂已经死了，他还是会难受，既然回去也会难受，不如不回去，待在这里，想着故去的人会有活着回来的一天，有一点希望总是好的，这样他也能活下去。”
他说：“年年岁岁，守着希望活下去，也好过做没有希望的行尸走肉，也许柳风拂留下那个打二十个银环就回来的话，就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吧，这孩子重情重义，这样的未来，这对他来说，是没得选的结局。”
他翻身上了临风马，伸手把傅念归也拉上马背，“走吧，说句不中听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他若是一心求死，我们拦不住，他若是想活，地狱也能被他闯出一条路成为天堂。”
傅念归点点头：“是。”
回程途中，大家都默默无言。
这一趟漠北之行，虽说没像预想中一样损失惨重，但多少都在大家心里留下了很浓重的阴影。比如流觞，在失去了他的霍大哥之后，再次失去了他的小狼伙伴。
比如同一连的兄弟为了保护严寒和齐盛，被玄铁傀儡生生砍去了头颅，血溅在齐盛的衣服上，血迹已经干了，他却始终没有换下这件血污的盔甲，要永远怀念曾经在一个沙坑打滚的兄弟。
战争都有伤亡，谁都知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可偏偏，谁都不是圣人，也许生死降临到别人身上的时候，还能冷静说一句节哀，可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再多的大道理也避免不了神伤和心死。
比如傅念归，总是会偶然回头的时候下意思伸手摸一摸狗崽子的毛，才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霍朗之看着他，道：“那你那个便宜爹……”
傅念归扑哧一下笑出来：“什么便宜爹啊，他不是我爹。”
霍朗之道：“也是，他走了，也没来看你一眼。”
傅念归忍着丹田那里冒出来的疼痛，生怕自己扭曲的声音被霍朗之发现，便紧闭了嘴巴不说话。
霍朗之说：“没关系，以后就当从没有见过他，谁稀罕这种便宜爹呀。”
傅念归挨过了疼痛，说：“我娘出事的时候他没出现，我在山上这么多年，他也没来，我到了王都，他几次三番算计我，如果不是他骗我去漠北，我们也不会闯进王陵，不会知道羌族的秘密，你也不会来不及回去救皇上，不会被迫登基，之后的事情也许都能避免，虽然现在说这些很没有意思，但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我。”
“虽然那时候他也许不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但是他还是对圣女的孩子下手了不是吗？如果我能穿梭时空，一定要告诉我娘亲，不要留恋他了，如果娘亲当时知道他的真面目……”
霍朗之说：“可是，也许你娘心里的他不是这样的。离兮这个人，我也不是很熟，当初我是很讨厌他，尤其是他到霍府耀武扬威的那次，他心思不坦荡，总是攻于算计，对皇上阿谀奉承，踩着别的大臣上位。他是钟家推荐到宫里的，为人心思阴毒，你还记得那次钟少游出征对大雍人用毒吗，就是他的计谋，但他又总是留一手，这些年使得绊子很多，却没有真的对国家大事有任何阻挠。”
“或许是孤寂太久了吧，就像柳风拂，也是因为一个人的孤独，才会把思念和爱转化成了恨，而他，为了对圣女的那点执念，也在漫漫时间长河里迷失了自己了。”
傅念归说：“不提他了，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霍朗之笑了：“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
“是什么？”
霍朗之但笑不语。
回到王都，正赶上霍老将军的四十九日祭，傅念归跟着霍朗之一起去霍府祭拜。
他们才刚上门，一个小孩儿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冲进了霍朗之怀里。
“小叔叔……”
霍朗之接住孩子托起来，放在自己肩头进了门。
傅念归掏出准备好的糖果逗他。
孩子呵呵笑。
宋氏迎上来，霍朗之说：“嫂子。”
宋氏想接过孩子，孩子趴在霍朗之肩头：“我不要，我要小叔叔抱我！”
霍朗之笑了：“好好好，小叔叔抱你。”
孩子又说：“我要漂亮哥哥给我糖吃。”
傅念归也笑：“好好好，都给你，但是不能吃太多，注意牙齿。”
宋氏道：“阿瑞，别不乖，今天家里有事，别闹你叔叔……”
霍朗之说：“嫂子，没事的，我就是回来，看看娘亲，看看你们，再去拜祭爹哥兄长。”
宋氏点点头：“漠北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哥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
霍朗之无奈哂笑：“所幸，他拿命扛下来的山河，我给他护住了。”
霍夫人拄着拐杖出来，傅念归赶紧上前搀扶她。
霍夫人见了他们就眉开眼笑：“朗之啊，念归，我都听说了，这瘟疫解除了就好，大家都安心了。”
霍朗之说：“正赶上爹四十九日，今天回来告诉爹这个好消息。”
霍夫人笑了：“你爹昨晚给我托梦呢，告诉我，他和你哥哥在那边过得很好，他们知道朗之现在做皇帝做得很好，都很欣慰，望你一切顺利，不要，不要再为了故人挂怀了。”
霍朗之一愣，说：“爹，和兄长，都没入过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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