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易经(1/2)
他不断地跑着,把那些乌鸟的尖叫甩至身后。
他仍是觉得如芒在背。
是司桂的目光吗?是夫人的目光吗?还是说,是老爷的目光?
可他顾不上这些,他要快快逃离,逃离这个让他变得不再普通的地方,逃离了那些目光,他便不再是他口中所谓的,“若是去殿试,就能一举夺魁”的,书生。
他不是书生,他只是个小厮罢了。哪有什么自毁前程,他是哥儿,哪来的前程;他如此懦弱,哪来的前程。
腿脚不断地拖动着他的身体,耳边不再有尖叫,耳边不再有几乎能发出实质声音的尖锐目光;耳边只有他因运动而愈发剧烈的喘息,只有他的肺因艰难运作的痛苦声响。
远离了那喧嚣之地,花稚驹觉着放松了许多,眼前从一片模糊变得渐渐清明起来。
后花园确实繁复得像个迷宫,自己明明迈了那么多步子,却回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这应该是夫人和少爷偷情的小阁子罢?
一阵秋风吹过,小阁子旁的竹林便沙沙作响。
天气渐渐凉下来,竹子也慢慢发黄、枯萎了。可不知是不是把这凉秋当做了早春的料峭,竟然有几株幼竹生长出来,青翠翠的,如同美玉,在它们几近破败的“母亲”旁,倒是显得有些可怜。
花稚驹伸手摸了摸,它们也都算是幼嫩,像是钻出土地没多久,在这贫瘠的土地里汲取不到什么,瘦长瘦长的。但到底已然中秋了,它尖尖的脑袋顶,泛出了些许的黄。
抚抚那黄色外壳,不禁地,有一串儿水珠从他眼中滚落下来。
可真是荒唐。不管是从地位稍微特别些的家娼变为小厮,还是得知自己的命运可能能够更加辉煌,而不是止步于雌伏于他人身下,这串珠子都没下来;这时候却是下来了。
盛着水的眼睛流转到旁边的母竹——它的叶子几乎败光了。又似是忍不住了,这水珠从眼中汇成细细的水流,流淌下来。
喉咙一哽一哽,却不发出声音,只是因为嘴巴紧紧抿着,齿间噙住了下唇内侧的**。唯一能发泄他真实情感的,只有轻微抖动的肩膀了。
待他落泪到情动处,背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踏碎枯叶的声音,是有谁来了?慌忙要擦掉脸上的泪痕,可惜越擦,它流得越多。
“是谁在哪儿?”还没等他开问呢,他身后那人便先开口了,清清亮亮的女声,在何处听过。
来人又重复了一遍,又走上前了一些。
花稚驹仍是用袖子拼命擦脸,待到他觉得自己脸上已经勉强干净、可以见人了,转过身去,一眼见到的便是司乐菱,不知为何,不争气的眼泪唰地又下来了。
司乐菱也不多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来给他拭去眼泪。
花稚驹顺势接过帕子,也不做解释,但还好,松开了口内的**,两排牙仍是紧咬着,总算是出了些声儿,稍微泄出自己的悲伤了。若是他有个长姐,大概对自己的态度,也不过于司乐菱这样了。
司乐菱颇为心疼,皱着眉头,柔声问道:“因为何事如此伤心?”
花稚驹含着泪抬眼,本想说上几句抱怨的话来,一开口,却没想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哭嗝。
司乐菱一个没忍住,原本是想要来安抚他的情绪的,却没想到自己却笑出了声。她回头看看小阁子,一脸担心,于是向花稚驹提议,他们一同进去。
等到进门,花稚驹才勉强明白司乐菱脸上表情的意义。
原本算是整洁有序又带了些许书本气的小阁子里,如今一片狼藉,连本都没能逃过厄运。何况,这屋子里还弥散着一股——
这味道对花稚驹而言不可能不熟悉,相反的,闻了可能还会脸红心跳。对司乐菱这样未出闺的黄花大姑娘,就算没有实际接触过,按她的身份,在府中处理过形形色色的事务,也不会不知道这代表了yin糜的味道。
走近里屋,气味愈发浓郁,而一个出尘绝世的人物直直地站在被裹成一团的床褥前,午后的光线照射了进来,那人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色和表情,但却照亮了床上那星星点点的结成硬块的布料。
“乐菱,”那人开口了,一如既往的端庄和严肃,“你说他们多久幽会一次?”
司乐菱慌忙跪下,低着脑袋,道:“老夫人,奴婢不知。”
“那你说,我们进了这屋子,我们算是知,还是不知?”那人缓缓回过头来,一张清秀且不知老的脸上,缀了粒昳丽的朱砂痣。
是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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