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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州梦(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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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难道就罢了吗?”

“罢了?玄成是劝我罢了。”王孟景笑了笑,“——能怎么办呢?秦王功高势大,步步紧逼,太子不能不培植自己的势力。为了结好庐江王,让他替太子经营河北,就不得不抬举韩臣——你总要顾全大局啊!如今朝廷失道,你我读书人,理应辅佐太子践祚,才有望重整国猷啊!”

“您就听了他的劝吗?”

“罢了,罢了,也只能罢了。也是我那时悲愤难抑,我说玄成啊,你也的确是不该再争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你啊!”

王介甫十分诧异:“啊?这还是魏相的不是了?”

“你不该教太子去河北打刘黑闼!刘黑闼精锐尽覆于洺水,仗着突厥才有这般声势。突厥已退,他剩下的只有内无粮、外无援、众不满万的残兵败将。而太子却兵精粮足,陕东道大行台及山东道行军元帅、河南、河北诸州并受处分——谁看不出来这也是抢功?上行下效,韩臣有样学样,这一切都是你起的头!”[1]

王介甫一时语塞。

——原来唐朝人自己也会怪别人没做出好的典范啊!

“玄成听我说的太不像话了,就告辞走了。他走后,我回过味儿来了,悔不当初——我满腹含冤,只有他一个人在帮我,我对谁发脾气也不该对他发脾气啊!所以第二天我就登门赔罪,多亏玄成不计小过,朋友仍旧是朋友。”

“他还对我说,他教太子去河北打刘黑闼,是因为秦王功盖天下,人心所向,而太子不过是凭着嫡长子的地位才做了储君,没有大功,无以服人;劝我献出书画,也是为了传承文脉,韩臣抢功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

“至此我也只得忍气吞声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逼反河北的郑善果,做过东宫左庶子,现在也是我们的人,当时已经起复为礼部、刑部尚书;抢我功劳的韩臣,是庐江王的妻弟,为了顾全大局,我又没法跟他争。唉,那时我真觉得,他们姓李的,没有一个好人,太子毕竟能怀仁安抚河北,我就觉得已经够可以了。就这么着吧——那些不平事,从古至今就没断过,我年届四旬,难道还没看透吗?在乱世中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算了吧,我折腾不动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

“您那时……竟然这么想?”王介甫听他这番自述,觉得着实新鲜,“那您当时怎么看秦王呢?”

“想听真话?”

看他那促狭的神色,王介甫知道他肯定还有更离奇的话在后面——说自己早就看出秦王必能做一代明君不稀奇,说出别的话来,他还真想听听,遂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后人,总是比我们身在其中看得清楚些,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觉得李唐的秦王就是一个为虎作伥的武夫!”王孟景失笑了,“他能扫平群雄是他的本事,可是他效忠的这个朝廷,却逞凶肆虐、徇私偏向,令百姓受苦、贤良寒心。四百年来兵连祸结,世人无不期盼明主拯焚救溺,可他却以武力压服四方,扶保起一个凶悍少文如隋朝一般的李唐,绝了所有仁人志士的希望——秦王的赫赫武功,于李家一姓是福,于天下苍生是祸啊!”[2]

王介甫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一言难尽。

“所以……您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贞观年间,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王孟景眯着眼睛一笑。

“你觉得我一直兢兢业业为太子效命,与秦王为敌,直到九年六月,接着我就做了朝廷命官?”

王介甫一怔。

“这……太宗是旷古明君,拔人物不私于党,魏玄成、王叔玠、赵弘智,他们不都是这样的吗?”[3]

王孟景又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是武德六年正月到的长安,本来打算好好为李唐效命,也就罢了。可是没过多久,朝堂上就传来了消息——唐俭将往河北,将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尽数坑杀,小弱及妇女驱入关中,以实京邑。”

王介甫不觉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这一点也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个唐朝会做出来的事,倒像是凶悍暴戾的北朝和隋朝。他刚想出言质疑,蓦然想起,唐国史《太宗实录》中确实记载了此事,顿时哑口无言了。[4]

他总是会忘记——他熟悉的那个唐朝,是贞观之治缔造的,而在此之前,北朝、隋朝的所作所为于他们才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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