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伍、昆仑山间（1/2）
廿伍、昆仑山间
人界，山海镇。
姐妹俩回到慕容山庄已近午时，曲水专程等在府门前：“我的小姐啊，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昨个碧落和龙川敲定计划时曲水正好不在，今日在宗祠又被主子碧落先行遣回，不过曲水武艺平常，多掌大小姐起居之事，也不算她失职。
曲水指了指东花厅：“上官门主前来拜访。”
姐妹二人在门前顿住脚步，紫陌看着曲水脸上藏不住的心虚：“不只是上官门主吧？”
“还有……上官家的两位少爷。”果然，若只是上官博一人，姐妹俩前去打声招呼也就罢了，但若带上两位少爷，形势可就不一样了。
但再怎么不喜欢，也得出面应付，这就是世家。
东花厅。慕容义尚未归来，慕容宇涵作为少主陪在厅中，碧落见状猜想龙川已经回了客栈，姐妹二人乖巧给上官博行礼：“小女见过上官伯父、璘兄长、琰兄长。”
“两位妹妹回来的正好。”毕竟是山海镇慕容家的地盘，上官璘难得知道收敛：“听说镇上新来了个戏班子，璘哥哥陪你们去听戏好不好？”
“慕容少爷才说过碧落妹妹病了，大哥却说什么出去听戏，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又是二少爷上官琰出面为碧落说话。
碧落借口生病便是防着这一手，去年清明上官家也曾来过慕容山庄上香祭拜。这时听了上官琰的话，碧落捂了心口咳嗽两声装得更像了，紫陌会过意来连忙接茬，扶了姐姐请辞告退：“姐姐身子不适，我送姐姐回房休息。”
逃也似的离开东花厅，姐妹二人在汀兰榭前的回廊上遇到了含烟：“两位小姐。”
碧落随口问道：“父亲可曾回来过？”
“不曾。”清明祭拜，含烟这等普通下人是不参与的：“清早出门一直没回来。”
待含烟离开，姐妹二人心照不宣地纵身越过院墙溜了出去，曲水早就见怪不怪了，目送她们离开后兀自一人叹着气往汀兰榭走去，她得帮着两位小姐打掩护，做出她们还在山庄的样子。
离开慕容山庄的姐妹二人一个去了龙川等人投宿的客栈，一个追着白隼去了镇外。山海客栈里，龙川似乎早就料到碧落会来，扫榻以待。
“等过些时候松花落窗，更合闲情逸致。”翠汤沸腾，但龙川挪案窗边有凉风习习，也就不觉得闷热了：“碧落此行可有收获？”
“难说。”碧落把她们在昆仑山上找到的“除却巫山”墓和遇到叔公慕容符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龙川：“五哥可有头绪？”
“‘除却巫山’这句话若放在元微之的诗中，意思是看过巫山的云，别处的云就不能算作云了……你说双伯母会去祭拜，那墓中葬的莫不是你们慕容家中人？”刚问完话就被龙川自己否定，若是慕容家人何不葬在慕容氏祖坟？但慕容符提到“阿萝”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龙川喃喃道：“以‘萝’字为名者，首先想到的该是广陵城的琼花三萝。”
“五哥说的是广陵城琼花阁？”琼花是广陵之花，琼花巷是广陵城有名的烟柳之地，其中琼花阁一家独大，三萝十二钗之名远扬四海。碧落回忆道：“我记得琼花阁为首三萝分别是琴姬烟萝、舞姬云萝、歌姬女萝。”
龙川抿了一口茶水接话说道：“世间流传下来的三萝故事十分简单，不过是三萝风光十年，之后女萝和云萝相继病逝，烟萝离开琼花阁仅此而已，不久后三萝的弟子接任成为琼花阁红牌，世人称之为‘十二钗’，但三萝的辉煌到底后无来者。”
碧落问道：“依五哥所言，叔公说的阿萝是琼花三萝其中一个？”
“我也不知道。”龙川摇头表示不敢确定：“但今日从慕容宗祠回来，我试探着问过大少爷，慕容伯父所做一切他似乎并不知道。”
“宇涵哥哥也不知道……”碧落的思绪又飘回慕容山庄，那家的少爷贼心不死她何尝不知道？当然不愿意嫁给那种纨绔子弟，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做不了主的。
“妹妹放心，万事我在。”龙川为人向来沉稳，处事老成，唯有一片逆鳞不可触犯：事关妹妹。
人界，昆仑山间。
山间落白经年不化，山间松柏经年葱郁，昆仑山便是这样灵秀的地方。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等到四月时，昆仑山间也会有桃花盛开么？荆遥不知道。
“又下雪了！”白嫣然觉得他们初来乍到当不能辜负此番美景良辰，所以提议来此登山游玩。寻找神器一事虽然紧急，但慕容六小姐有言清明之后再去找她，众人在客栈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走走看看，只是依照龙川的吩咐特意绕路避开了慕容宗祠。
适才众人在一处庄院门前稍有停留，有个老汉辛苦推着板车送药上山，却不得通融：庄院小厮认得老汉，但医庄主人不在，小厮不敢胡乱收捡药材入库。白嫣然路见不平还以为是哪家的恶奴仗势欺人，差点与医庄小厮动起手来，好在医庄主人及时赶了回来，这才知道只是误会。
“那副画像……”虽已离开医庄，但阮霆脑海中思索的还是那位医庄主人，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她：归渊塔一战结束后，蜀门元气大伤不得不向慕氏医家求援，为医者安神定志，发大慈恻隐之心，普救含灵之苦，实在触动人心，门中有擅丹青者将此情景记录画卷之中。其后摇光长老奉掌门之命抽调弟子跟随慕家修习医术，此画卷便收在蜀门摇光阁中。而医庄主人身边那个小女孩，竟和画卷中一个慕家弟子相貌神似……
“阮公子？”如灵犀见阮霆落在最后，忍不住出声唤他：“公子刚刚说到画像。”
阮霆回过神来，前面荆、白二人打闹着跑远，他们向来这样，只有这个南疆来的姑娘肯听他说这些：“建在昆仑山上的医庄，想来是慕容世家双夫人的手笔，夫人身边那女孩应该是三小姐慕容琬……那个孩子与我门中一副画像中的人相貌相似，不禁多想了些事情。”
“复姓慕容？她和六小姐是一家人么？”如灵犀走动时腰间一串银铃摇动清脆作响，阮霆看着不谙世事的她心中思量：真的只是如家里不知名的小辈么……
“六小姐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阮霆为她解释道：“六小姐的母亲月夫人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慕容琬的母亲是慕容医庄的主人双夫人。”
如灵犀低声喃喃：“原来六小姐与我一样……”
“啊！”“荆遥！”前面传来荆遥、白嫣然的喊声打乱了如灵犀的思绪，和阮霆一起寻着声音而去，在树林中找到了荆遥掉落的弩箭，却不见荆、白二人的踪影。如灵犀走上前去捡起弩箭，只觉得脚下一沉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林中忽的雾气弥漫，阮霆心道不好，匆忙护着如灵犀一起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不如雾气散开那般快速，无奈倒在林中。
树林深处，紫陌跟着白隼好不容易才追上苏星影的脚步，却叫父亲慕容义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这是什么？”
“月瘴。”身为星月教弟子，苏星影当然认得眼前法术：教主之妹浩明月所创月瘴，十二星月中以月为名的六个人都有修习。苏星影曾见月形用过这招，瘴中剧毒，能闭五感、消神智，杀敌于无形。
苏星影知道月瘴厉害自然不敢在林中多做逗留，护着紫陌匆忙离开，途中遇到荆遥、白嫣然落在机关阵中，念着他们是姐姐的客人，出手相救还得他们一份人情。
荆、白二人说要去找回同伴，但紫陌吸入些许瘴气急需疗伤，苏星影只能抛下他们带着紫陌先行离开。可该去哪里寻找阮霆和如灵犀呢？适才荆遥踩到触发机关，二人被一阵强大的气劲打入机关阵中，能活命已是侥幸。转念一想阮霆的阅历摆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事……
月瘴的另一边，如灵犀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入眼不是想象中的身陷囹圄，瘴气也已消散殆尽，阮霆守在她身边正摆弄着火堆滋滋作响，隐约间……隐约间能听到流水声！如灵犀唤道：“阮大哥，你听！”
阮霆停下动作，静静听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听到：“怎么了？”
“有水声。”如灵犀坐起身就着火堆边取暖，看着阮霆将信将疑的样子不禁着急：“我真的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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