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咦？”环卫工开着垃圾车，经过一个路口时，忽然注意到圆花坛边有两个鼓鼓的大布袋。布袋颜色本就黯淡，又这样随便倒在地上，看着就让人觉得脏兮兮的。他走近了瞧，又翻开其中一个，然后果断地把它们拖上了车。

现在的人真是脑子有坑，他想。

“喂！慢点走，别撞到人摔着了！”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小孩赌着气地一个劲儿往前走。洛逸双手插兜，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却也没有落得太远，始终和小孩隔着四五米的距离。

黎市的市民都说，黎市样样都好，物好人好风水好，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黎市为提升逼格在各处砌的石砖路，总是让人踏得颇不顺心。据说，相关部门在此事上接到投诉电话的频率，都可以媲美全市外卖小哥的出行记录了。

小孩听见洛逸的话，自觉撞伤了人自己也是赔不起的，于是便一心留意避开人，但速度却没有慢下来。然后，由于他走路只看人不看路，便十分荣幸地成为了青石砖恶作剧的对象。他向前绊了一跤，扑得前面的人一个踉跄。那人回头见是一个半大不大，着装不大齐整的孩子，就没多计较，大度地走了。

这会儿功夫，洛逸已经追了上来。他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拉起小孩，没心没肺地说风凉话：“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跑这么快，活该。”

小孩闷着口气，不搭理人，拍拍裤腿又要跑。洛逸忙从后面半抱住他，手上带了劲儿，居高临下地冲他笑了笑。小孩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十五岁的人，才看堪堪抵到洛逸胸口。他挣脱不了，便抬头瞪着洛逸，看着莫名的有点可爱。

然后，小孩的手肘突然用力向后杵了一下。谁知洛逸不躲不闪，生生地将这一下给受了。腰腹一阵钝痛，他闷哼一声，对有些发愣的小孩说：“哟，人瘦瘦小小的，力气还蛮大，看来拐回去当苦工也不错。”那是，我七岁时都能磨豆腐了，小孩心想。

洛逸这人蔫坏，他贴近小孩的耳朵说：“还有，小屁孩儿你知不知道，打伤男人这个地方，是要负责的。”后者自然没听懂。

他把小孩带到人群较为稀疏的地方，蹲**，握着孩子瘦削的肩膀：“觉得之前我欺负你了，是不是？”孩子板着小脸，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摇了摇头。

洛逸看着他，说：“姑且算我欺负了你，我跟你道歉，行吗？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虽然听到早上那番对话，自己就已经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但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若这孩子还有靠得住的人，那自然最好；若是真的无亲无故了，洛逸安排起来也少一分顾虑。

小孩干巴巴地道：“探亲戚。”

“亲戚怎么样？”

“不好。有钱，坏。”说着还皱了皱眉。

洛逸笑了笑：“怎么说得好像在你眼里，有钱人都跟恶势力分子似的。”

“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地摇摇头。

“……”洛逸十几年来驰骋于各种各样的交际场，一口伶牙俐齿、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外加一副美色，总能让诸事顺了他的意，而现在他近乎要怀疑自己无往不利的魅力了，“为什么？我刚才不是道过歉了吗？还是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一个好人？”

小孩抬起眼皮觑了他一眼，说：“我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平白接受施舍？”洛逸接上他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柔和下来，“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和你，交朋友。朋友！懂不懂？”不是施舍，而是馈赠。

十几岁的孩子，已然懂得了什么是尊严，也洞察到了人情交易间的几分规则，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

见小孩并没有多大反应，洛逸又进行了打击式的说理：“你看，你如今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见识浅薄，既没有一技之长可讨生计，也没有一腔才学可供栽培，顶多也就是比手无缚鸡之力强上那么一点点……哦，若是对上我大伯养的那种大斗鸡，连这点强也是不存在的。你又能依靠自己的什么呢？”

小孩没什么反应，脸上并不见伤心和愤怒，连一丝不甘和黯然都看不出，就如同习惯了这样的贬低。洛逸并不认为这是个能把什么都在心里埋严实的孩子，也不相信他在这短短日落之间就能看淡人生世事，心境开阔至此，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小孩抿了抿嘴，垂着眼皮死盯着脏兮兮的鞋面。然后，他还是慢慢挣脱了洛逸的手，决定自己离开。然而，他一转过身，眼前便一阵黑，一头向地上栽去。幸亏后面的人，一把捞住他，才没让他脑袋摔开花。

一家简单别致的小餐馆里，有老夫老妻坐在一起嗑叨往事，有年轻情侣互相打情骂俏，也有父母正对着一边打游戏一边吞饭的孩子一通通教训。肉香在锅里一波一波的滚动，蔓延到空气中，墙皮似乎都要酥化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