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邢蓝(1/2)
又两日,顾大帅一行抵达军营。
左将军童小栗和右将军邢蓝率部列阵迎接,军士按礼仪三次跪拜行礼,迎接大帅归营。草草走完流程后,童小栗立马没了正形,扯了顾骓的手往营里拖,说是酒菜已经备好,要给他接风洗尘。
都知道顾骓不喝酒,但是不打紧,大帅归营就是大摆宴席的由头。童小栗肚里的酒虫早已经按不住,计划好今日要喝个天昏地暗。
邢蓝上前来,握拳轻捶在顾骓的胸口上,感受拳下与他对抗的阻力,证明此人依然康健,便放心了。
顾骓虽然封帅,却还像之前那个小弟,任哥哥们揉捏。
众将官在帅帐中落座,没了士兵们跟着,大家更加放松,留守北线没有回琼都的诸位,都追问起大帅在琼都的见闻。顾骓也都好脾气地一一回答。
童小栗轻轻一咳嗽,指着一张空位问顾骓:“你猜这位子是给谁留的?”
顾骓不解,问询地看着众人。
众将士哈哈大笑,掀开门帘把白雪青请了进来——白雪青在这营中两日,不似一般女子的害羞扭捏,已经和大家混得脸熟。营中将士都知道大帅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先敬仰她是大帅的救命恩人,后发现这少女个性随和坦率,都争先与这漂亮妹妹套近乎,很快熟识起来。
白雪青见了顾骓先吐舌做了个鬼脸,不顾他的愕然,从容不迫地在他旁边落座。轻声和他说:“姥姥托梦让我来的。”
顾骓皱眉,心道这可不像什么好事。
“你小心些,怕是有血光之灾,才让我来给你护法。”白雪青低声叮嘱他。
帅帐内觥筹交错,除了顾骓严守国师嘱咐,一直以茶代酒,连白雪青都端起了酒杯。最欢脱的童小栗得偿夙愿,到处挑起战火找人敬酒,最先被灌倒,盔甲脱了大半四散在各处,却一直负隅顽抗,还要再战。
邢蓝虽然克制,也喝得不少,强撑着端坐,不愿意失态。他看着姿态放纵,知他是心情不好在宣泄。
顾骓含笑看着哥哥们放肆,一半心思忆起了幼时随顾夜亭在北线军营里的快乐光景,另一半心思还牵挂着白雪青此行的深意。
可神旨从不会让任何人猜透。他猜不透,白雪青猜不透,连姥姥也是一知半解。
白雪青觉察到顾骓的心事重重,伸手放到顾骓的手背上,轻轻一按,道:“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死。”
顾骓心头一暖,对上了白雪青那双漂亮的杏眼。
白雪青他第一个认识的人。那时他终日在岛上无所事事,与猴子为伴,直到那日一艘破船被浪卷到岸上,从里面爬出一个虚弱的中年男子,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他从来没有在岛上见过其他人。姥姥说龟背岛位于云海中央,终年云山雾罩,有结界为绊,凡人无法触及。若有人出现在岛上,那必是神示。
那男人的脸上已不剩什么生气,全靠一丝执念吊着。那小女孩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眼睛里却盛满了世间的凄苦。顾骓不敢靠近,隔着老远,引他们去见姥姥。
那男人便是江北蓟城白氏神医第六代传人,为了避祸已经隐姓埋名多年,不想妻子和三个儿子都在战乱中丧生,只带着最小的女儿从死人堆里逃出来。他身负重伤,自知时日无多,虽然心中畏惧半人半鸟的老妪,却没有别人可以寄托,只好将白雪青推向那只大鸟,求她将孩子养大成人。
姥姥应允了。许诺不仅会将孩子养大,还会将白氏流传的医术悉数教与她。男人正在疑惑,姥姥便伸手从他额间勾出丝丝缕缕的蛛丝,他只觉得毕生所学都顺着蛛丝被抽走,没入那老妪的掌间。他看了看女儿,又望了一眼一旁懵懂站着的顾骓,骤然心安,放心地去了。
白雪青在失去父母兄弟的痛楚里遇到顾骓,也成为顾骓的第一个亲人。两人在岛上相依为命数月,顾骓带她熟悉岛上的各个角落,打鸟捕鱼作两人的口粮,逐渐抚平了女孩的心伤。
直到有一天姥姥说:“翎儿,你该走了。”
顾骓恍惚间忆起往事的温暖,反手想握住白雪青,却被抽走了。
是童小栗借着酒劲扑过来,拉了白雪青要敬酒。道是:“白姑娘对我们大帅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又双手端起一碗酒,“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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