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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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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疼么?”顾骓盯着顾夜亭手腕上的伤问。

国师抬头,对上小顾骓的眼睛。顾骓的眼睛总是含笑的,此刻却饱含哀伤,那眶子里的光全不见了。

这是顾骓住进顾府后,国师第一次祭天。

祭天之前,国师便按惯例离开了顾府,住进天坛,辟谷七日后举行大典。祭天当日,国师自寅时天不亮开始做法,其间过程繁复,多处均需要以国师鲜血为引,至酉时天黑方休。

国师回府时已是深夜。他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下来,执拗地不让侍卫扶他。看门的老奴刚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就奔出来一个顾骓。

不等那厚重的朱门完全打开,顾骓就已经灵巧地侧身钻出来,一下扑到国师身上。道:“哥哥,你回来啦!”

顾夜亭多日未进食,劳累一天又失血过多,双腿发软,竭力保持的英挺瞬时破了功,被顾骓扑得险些摔倒,好在侍卫早有提防,连忙扶住他。

顾骓吃惊,赶紧松了手,隔着两步远远看着国师,顾府的灯笼印在他眼中,忽闪忽闪。他自知闯了祸,像只小猫一样,窥视着眼前无法抗拒的宝贝,想伸爪子挠一下又不敢乱来。

国师宠溺的伸手把他唤过来,主动牵了他的小手,两人一起往院内走去。

顾夜亭问他:“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顾骓理亏不说话,国师离家时并未说哪天回来,也叮嘱过他好好读书习武,按时作息。

“小少爷可不是等您么。”一旁提着灯笼领路的老奴插嘴,“我和他说了,您今天祭天大典刚结束,不会回府,让他早些回房休息,他不听。您这可好是连夜回来了,要不然他能等到天亮。”

以前自己确实不会连夜赶回来,可现在家里有个顾骓,总牵着他的心思。

国师攥紧了掌中的小手,并不责备。

顾骓心安,脚步也轻快起来。

顾夜亭回府,不急着睡觉,懂事的老奴让厨房生火给国师煮面熬粥,滋养他荒凉多日的肠胃,还唤来两个手巧的奴婢帮他处理伤口。

国师的手腕裹着白纱,星点殷红的血迹透出来。天坛乃圣地,只有寥寥几个祭司,顾夜亭的伤口仅经过简单的包扎,并未处理。

顾骓坐在一旁,看奴婢小心地拆开纱布,国师手臂上新伤叠旧伤,织成一张不规律的渔网,纱布扯着翻卷的死皮和嫩肉从手臂上脱落,国师屏息凝神,努力保持神色如常,但不时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奴婢用干净的绢布沾着烈酒,将那数道新伤口都擦拭了一遍,国师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轮到上药的时,顾骓终于坐不住了,小声地向国师提了要求,“哥哥,我来吧。”

顾夜亭看着孩子眼中殷切而谨慎的期盼,应允了。扬手屏退两个奴婢。

顾骓拿了药罐,对着那狰狞的血肉却一时间不知怎么下手。他拿棉签轻轻蘸了一点药粉,往伤口上几乎轻不可闻地一触,又触电般迅速缩回手,问国师:“哥哥,疼么?”

国师看着顾骓那张心事重重的小脸,本想随口逞强说不疼。可又因为是顾骓,他实在不忍心骗他,话到嘴边变成了:“有点疼,不打紧的,我习惯了。”

顾骓鼻头一酸,不再说话,垂着脑袋无比细心地把手上的活干完了。方才那两个奴婢是顾府上最灵巧的女子,略通医理,国师每次带伤回来,都是她们处理。可顾骓比起她们,还要轻柔百倍,国师只觉得伤口上一阵蚂蚁爬过的酥麻,竟真的不疼了。

国师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按在顾骓的头顶上。他有种错觉,若再不安慰一下这个小家伙,他就要哭出来了。

顾骓

又把国师的手臂重新包扎好,一圈一圈裹得极其齐整,富有韵律的美感,顾骓的手工活做得比一般姑娘还精致。

末了,顾骓才拖着凳子紧挨国师坐下,嗡嗡地问:“哥哥以后能不能不要祭天了?”

国师哑然,他知道这是顾骓心疼他,但还没想好是该像哄孩子一样糊弄他,还是好好跟他讲一下家国大义。良久,他才斟酌着和顾骓解释说:“祭天大典,是请求神庇护我大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让子民安居乐业。这是大琼几百年来的传统,又怎么能孩子气的说不要就不要。”

“可是神听得到么?大琼为何连年战乱?”顾骓童言无忌,心里记得姥姥说过诸神已经远去,恨透了那弄伤国师的“神”。

这一下戳到了国师的痛处。他心道:“是啊,大琼为何连年战乱?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难道神已经抛弃大琼了么?”

“那是不是只要大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子民安居乐业,哥哥就不用祭天了?”见国师不语,顾骓又追问道,眼里闪着光。

祭天的流程繁复,总体上,所求之事越大,祭天需要付出的牺牲就越大,也曾有过取心头血换取神悲悯的事情发生。他幻想着顾骓口中太平盛世的图景,彼时祭天大典应该只会沦为如“赏花灯”一样的文娱活动吧。他不想再和顾骓多做解释,只是简单点了头。

“好!”顾骓得了国师的首肯,捏紧了小拳头,恨然道:“我就让大琼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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