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兄弟（1/2）

戍边军营里今日热闹非凡，北境军的邢将军因公务渡河，一进营区便闻到了烤羊和烈酒的香味。

童小栗自侧后方突然袭击，用胳膊锁住邢蓝的脖颈，威胁道：“邢将军，今日不喝完一坛可不准离营。”

邢蓝自幼在行伍中磨砺，自是比公子哥童小栗强壮不少。但也不忍甩开他，任他挂在自己脖子上。只反问他：“我要是喝完一坛，哪里还离得了营，童将军替我去北岸么？”

又环顾四周排开的烧烤架，蹙眉道：“你是趁我不在，把营里的羊一口气都宰了么？”

“哪里哪里，”童小栗挂着难受，主动撒了手，“不止是羊，连鹅都宰干净了，不然留着过年么？”

邢蓝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童小栗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两岸分而治之，等他把邢蓝留的家底造完，总会有他哭的时候。

童小栗却不以为然，瞥一眼邢蓝凝重地表情，继续逗他：“邢将军，咱们苦日子是过得久了些，可今时不同往日啊，大齐有钱了，弟兄们得开荤啊。”

“那是你，”邢蓝对烤羊诱人的香味不为所动，只叹道：“我没过过好日子，只知道勤俭是美德。”

童小栗被噎了这一句，正犹豫着该怎么接茬，白雪青迎了过来。她在这军营里住得足够久，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众将士也都知道她既是顾大帅手足，又是邢将军恋人，都随童将军忌惮她三分。

一抹薄红爬上了邢蓝那张终年冰封的脸，童小栗吐吐舌头，带着心酸识趣退开了。

白雪青在邢蓝面前微微一欠身，道：“邢大哥。”

“白姑娘。”邢蓝淡淡唤一声，浑身都燥热起来。

两人话都不多，远远跟着领路的童小栗，并肩走着。

“在这戍边军营里住久了，可会无聊？”邢蓝努力提起一个话题。

“无聊肯定是有的，编蚱蜢玩呗。”两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去年夏天定情的那只草蚱蜢。白雪青又道：“可惜这大冷天的，草都枯了，若不下雪，确实没什么可玩的。”

邢蓝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碧空，失望地说道：“今年怕是难下雪了。”

白雪青闻言一努嘴，露出女孩的娇憨。这样的表情，她在顾骓面前也不曾有过。

邢蓝细心，发现了白雪青在自己面前特有娇羞，备受鼓舞。道：“哪天得空，我带你去北岸看看吧。”

“好啊好啊，”白雪青经年才等来一句邀约，忙不迭答应，又问：“北岸大么？”

“大，很大，比南岸大多了，可惜都是沙漠戈壁，不如这边风景好。”邢蓝坦言。

“我没看过沙漠和戈壁，应该自是另一番风味。”两人正好走到空旷的乌水河畔，白雪青停步眺望对岸。

“是，虽然都是沙子和石头，也有万般不同的风景。”邢蓝想起了北岸的黄沙落日，心思一动，鼓起莫大的勇气，道：“一天断然看不过来，你若是喜欢看……可以，可以小住。”

这会邢蓝的脸是彻底红了，他顺着白雪青的目光也向北眺望，就是不敢扭头看身边人，唯恐被拒绝。

“好啊。”没想到，白雪青竟然轻松应允。

邢蓝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差点溺死在喜悦中，也想不起来该怎么接，只得支支吾吾说道：“北岸吧，百废待兴，条件肯定比不得南岸……”

“没关系，有邢大哥在呢。”白雪青打断他，她照顾邢蓝的害羞，并不盯着他看，目光落在远处吆喝他们快跟上的童小栗身上，道：“比他靠谱多了。”

邢蓝欣慰一笑，道：“那倒真是。”

两人快走几步，跟上童小栗入帐。

营帐中美食美酒，应有尽有，童小栗是将腊月的每一天都当做过年来过。邢蓝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百味陈杂，并不往嘴里放。

童小栗凑过来问：“怎么，不会还在怨我浪费吧？”

邢蓝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要是大帅在这就好了。”

童小栗抬头环视一圈周围熟悉的面孔，心酸一笑，“还真是，就缺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没了喝酒吃肉的心情，童小栗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盏，颓然靠着邢蓝坐下。

“我有时候巴不得和出云打起来，”邢蓝开口道，“如果打起来了，皇上就不得不放顾帅回营，军中少了他不行。”

童小栗闻言却轻轻摇头，道：“打起来是好一时，可这仗总有打完的一天，大帅神勇，我也不担心会输。”他稍作停顿，又道：“可坏就坏在，他若真的帮皇上平定了天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咱们咯。”

“此话怎讲？”邢蓝压着嗓子问，和童小栗凑得更近了。

“你想啊，这大齐的天下，哪一寸不是大帅打下来的？若没有他，大齐这会就该是乌孙的命数。大帅功高震主啊！”

“你再看这眼下的大齐，兵全是大帅的，地也是大帅打下来的，连财路都被我们捏在手里，皇上怎么睡得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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