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进攻（1/2）

顾帅归营，军心振奋。

那夜的月色格外好，行军可以不点火把。童小栗带着亲随来迎，远远看见那两万轻骑扬起的黄沙。

顾骓走在队首，神情刚毅，身姿矫健，一点也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

两队人止步，领头的将官纷纷下马。童小栗顾不上行礼，一把搂过顾骓，死死抱住。

可算回来了！

他久久不松手，顾骓便由他抱着，也伸手回搂住他。两人冰冷的甲胄碰撞在一起，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良久，童小栗放开顾骓，仔细打量他的脸，确认是活生生的主帅。顾骓连日赶路，脸上有一层胡茬，二十岁的少年竟有了中年人的沧桑。

“老了。”童小栗胆大，伸手拍上了顾骓的脸，胡茬刮着他的手心。

顾骓也不恼，微微一笑，任他闹。

童小栗心中一寒。顾骓的眼睛过于沉静，已然看不出情绪，与以前终究是不同。

他又扭头扫过顾骓的亲随，其中一人身姿纤细，被尘土污了的脸上还看得出本来的秀丽，居然是伪装成卫兵的白雪青。

童小栗今日开心，又拾起了以前泡妞的本事，朝白雪青也张开双臂，讨一个拥抱。

要是平时，白雪青最看不上他这样，定是冷哼一声不理他。没想到今日白雪青居然目含水光，走上前来，给了童小栗一个轻柔而坚定的拥抱，而后又迅速分开，毫不逾距。

童小栗一头雾水，这才发现白雪青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淡漠，浑身笼罩着一层哀伤，显得格外脆弱。想来是还在为邢蓝的死感伤。

怎么这一个一个的，从齐都回来，都转了性子。

出云帅帐中，众统帅正在议事，气氛算不上愉快。

此次出云看准时机，聚齐百万大军，举全国之力进攻，想要一举吞并大齐。

出云国内兵权一直由四个家族分治，依次分别是夏侯、窦、吕、岑，此时四家的将军都在帐中，主帅是林川的次子林朗。

“听闻大齐主帅顾骓昨日已归营，莫不是之前传言他只剩一口气的情报有误？”夏侯修率先打破沉寂。百万大军中，单夏侯一家便领兵五十万，连主帅林朗也要忌惮他三分。

“情报不会错。”林朗冷道。进攻大齐对林姣不利，想来夏侯修心里不痛快，于是趁机发难。又解释说：“我之前便听闻顾骓天赋异禀，身体异于常人，又有白氏神医相助，连皇兄刀上的毒和乌孙的勾魂引也没能要了他的命。”

“越说越玄，”夏侯修挑起一边的眉毛，用他惯有的讥讽口吻说道：“过几天邢蓝也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我等举全国之力全线进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朗绕开了夏侯修的挑衅，对着众将军道：“诸位都是武侯世家，战功赫赫。此次大齐已经失了先机，眼下无论有没有顾骓坐镇，我们都只能打。”说罢一掌拍在面前的行军图上，震得桌子四条腿都在颤抖，喝道：“天佑出云！一统中州！”

“天佑出云！一统中州！”众将军随主帅立誓。

众人各怀心思，走出帅帐。首次代父出征的少年郎吕笑追上四十岁的老将窦衍行，低声问道：“窦叔，您怎么看？”

吕家佣兵二十万，吕笑今年仅十八岁，吕老年事已高，本想趁着大齐疲弱，让幼子出征立战功。没想到顾骓从天而降，战局有逆转之势，吕笑一时也没了主意。

吕窦两家实力相当，世代交好，交缠成一股势力，足以和夏侯氏分庭抗礼。窦衍行吸了一口烟斗，怜爱地看了世侄一眼。吕笑年纪尚轻，还不懂这些叔叔和哥哥们七窍玲珑的心思，首战便依父亲的教诲，打

得最卖力，生怕被人抢了战功。殊不知分给他的都是最硬的骨头，半个月下来，吕家折的兵最多。

“顾骓有战神的名号，此战不易啊。”窦老吐出一口云雾，揽过少年郎的肩膀，道：“年轻人，以后若还有机会，不要只学御兵之术，也要参一参御人之术。”

言外之意，是在暗指谁也不会尽全力，劝吕笑不要太傻。但话又不能挑得太明。

岑焱三十而立，是个寡言少语的将军，并不合群。他虽仅领兵五万，却都是重甲骑兵。岑氏是林川即位后一手扶植的新贵，看重的便是岑氏父子的本分，他们从不结交党羽，参与储君权斗。岑家重骑兵配的最壮的马，最好的铁甲，是林川花三十余年打造的国之重器。

岑焱和夏侯修对视一眼，均是一声冷哼，互相不对付，转身回了各自的营帐。

大齐帅帐中。

童小栗正摊开行军图，给大帅介绍军情。顾骓看了沿着商道蔓延开的工事，频频点头。

“出云三十年磨一剑，此战用了重骑兵。”童小栗蹙眉道，“出云轻骑本就不好对付，与重骑兵协同作战后，机动性和破坏力正好互补。童某不才，并未找到破阵良方。”

顾骓用指腹轻轻叩击行军图上的工事，笑道：“童大哥过谦了，这绵延百里的壕沟和工事就是对付他们的好方法。”

“还有铁蒺藜。”童小栗狡黠一笑，从手里抛出个小玩意在桌上，那是个四根铁刺的暗器，无论怎么翻滚，永远有一头尖刺朝上。道是：“连夜赶工，批量制造。”

“极好。”顾骓赞道。

“可惜，”童小栗无奈挠头，“挡住了他们，也困住了自己，有了这几样宝贝，两军交战永远打不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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