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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窑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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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受伤,不宜赶路,于是船队泊岸休息,行程暂缓。

皇上钦点要去雁回城养伤。

这个曾经的边陲小城,如今已成为商道上的明珠。它地处云海口岸附近,靠近中州大地的几何中心,水路和陆路交通都四通八达,犹如十字路口。国家安定时是商业重镇,战火四起也定是头一个遭殃。

下了船,皇上和顾骓同坐在马车里,一路往县衙去。顾骓又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街景。顾夜亭看着他那熟悉的动作,不禁莞尔。

“少康,”皇上虚弱地倚靠在车壁上,他这次伤的不轻,方能体会顾骓以前的艰辛。“这里我们以前也来过,还记得么?”

这便是我捡到你的地方。

“记得。”顾骓点头,又道:“可是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皇上驾到,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穿着华服,脸上洋溢着笑容。街景也都修缮一新,商铺林立,和战时的破败萧瑟有天壤之别。

“四境安定、国泰民安,”顾骓看着人群,喃喃说道,“你是个好皇帝。”

“也有你的功劳。”顾夜亭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离开车壁,靠向顾骓那边,搂住他,两人一起偷看窗外的盛世图景。皇上情真意切地在少年耳边说道:“少康,若没有你,又怎会有天下太平。”

你小时候许给我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说到便做到了,一点折扣都不打。

食言的人是我,才会害苦了你。

顾骓细心地推着那不安分的人重新倚靠好,马车再行走一会,便到了县衙。

原来陪着国师布施的县令已升了云州刺史,此刻带着这一片有头脸的官吏恭迎圣驾,新的县令是个年轻人,也在其中。顾骓一身素色的长袍,戴着斗笠,薄纱覆面,安静地跟在顾夜亭身侧。

对于皇上身边新出现的“康公子”,消息已经快过他们的脚程,早早散布开。众人虽百般好奇,倒也不觉得意外,只当顾骓不存在,用一通隆重的跪拜礼仪招呼皇上。

十六年未见,国师已经变成皇上,即使负伤虚弱,仍拒绝搀扶,坚持一个人行走,处处彰显顾氏门风。刺史看着威严的帝王,不禁感慨万千。可皇上一直关注着身侧的顾骓,完全无心与众人寒暄。

顾骓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有点多余。周遭揣度的目光都自以为隐蔽的落在少年身上,顾夜亭看不见他斗笠下的表情。

皇上能想见那背后不堪入耳的议论。他多年如一日,克己自制,修炼得如同苦行僧,门阀世族都找不到钻营的突破口。现在他身边有了“康公子”,就像盔甲裂开了缝隙,阴谋都朝此处涌来。

这些恶意与龌龊,又怎么瞒得过顾骓那颗七窍玲珑心?他不过是忍着罢了。

他做顾帅的时候,便懂得疏远朝臣,避免结党惹事端。自兵权与皇权生了嫌隙,世人皆知顾氏兄弟反目,他被囚在紫宸殿一年多,那么多人看他的笑话,他对那些风言风语也都当没听见。

这几日来,顾骓也都这般受着,躲着不见人。

凭什么总要他委屈自己?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只道身体抱恙,需要回房休息,当众扯过顾骓的手腕朝里走了。官吏们匆忙让开一条道,混乱中互相踩了脚。

见状,众人中不免有人表情阴鸷,待人群散尽,才嘟囔道:“扯着天下苍生、万民福祉的大旗,灭了李氏皇族,自己做了皇帝,杀了功臣,发妻全族一个不留,装了十年的的圣人,终于装不下去了。”

说话的人是徐太尉的长子,徐颇。说起来,十年前他还差点做了童小栗的大舅哥,可惜童将军看上了白雪青,强势悔婚。改朝换代以来,随着顾氏皇权的稳固,世族的势力受到极大的压制。尤其他老爹身为太尉,顾帅在时,戍边军风头无两,太尉几乎成了虚职,想给儿子在军中谋个好差事一直没有门路。徐大公子蹉跎到四十岁,仍未能实现抱负,只是个区区五品校尉。后来年纪不小,干脆转了文职,一样不得升迁法门,连个京官也谋不到,才留在南国的云州做长史,此次也跟在刺史身后恭迎圣驾。

“别瞎说!”徐颇身侧的矮壮中年男人急得要捂他的嘴,这人名叫隗伟,是徐颇的少年同窗,世家子弟,两个纨绔子弟一起做过不少荒唐事。如今隗伟是四品的京官,此次陪着皇上巡游。他环顾四下,虽然无人,他的发言仍然万分警惕,道:“康公子是皇上的恩公。”

“恩公?若没有鬼,那小子遮着脸干嘛?”徐颇并不打算住嘴,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见过那康公子长什么样么?你看皇上对他的态度,救命之恩封赏便可报答,为何要扯着人同吃同住片刻不离身?”

“我没见过,康公子这几日足不出户。”隗伟道,“不过听服侍皇上的宫人说……”他欲言又止。

“说什么?”徐颇还是个武将的急性子,不耐地催问。

隗伟脸上浮出一个揶揄而讥讽的微笑,道:“说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男子,非言语可以形容他的风姿。”

“怪不得啊。”徐颇的脸色越发难看,只道:“这皇位就是好,庸脂俗粉他都看不上,只有极品货色才肯下手。想来当年顾帅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却被他囚在宫里,不知有没有……”他恰到好处地止了话头,只用一个龌龊的眼神暗示接下来想说的内容。

“顾帅?”隗伟那双绿豆小眼蓦然瞪大了,顾帅也是出了名的离群索居,想看他一眼比登天还难。便又问:“你久在军中当值,可有见过他?”

“远远看过一眼。”徐大公子性命金贵,自不会去前线,与顾帅无甚交集。他想起那惊鸿一瞥,还是不禁感叹道:“咱睡过的那些小姐小哥,说什么京城一绝,都是虚名,哪比得上顾帅半分。”

隗伟身上还穿着官服,又听他突然提起少时的放纵荒唐,还胆敢将已亡故的顾帅与娼优相提并论,恶狠狠瞪了狐朋狗友一眼,不肯再接茬。

徐颇也觉得自己过了,妄议顾帅恐惹来杀身之祸。戍边军军魂犹在,今年还有人因在大街上拿顾帅之死开玩笑,被卖肉的屠夫当街砍伤。原来是戍边军退役的军士四散各处,这屠夫的上一任老板便是顾帅。再说,连皇上都护着顾帅,这种案子,哪怕闹出人命,提到刑部,也定是护着戍边军旧部。

徐颇并不想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赔上性命,于是老实闭了嘴,两人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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