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礼物(1/2)
第二日,素来睡不安稳的皇上居然是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这一觉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顾骓比他更贪睡,此时仍在梦里。一只胳膊自然的搭在顾夜亭身上,半个肩膀露在被子外头。
顾夜亭出神地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又帮他掖好被子。不忍吵他睡觉,轻轻拂开他的胳膊,自己披衣起床,坐到桌前。
既然不忍使唤童工,就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余公公按皇上之前的作息,早已在门外已候了半天,却迟迟听不见屋内的动静。眼看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他心焦难耐之下,鼓起勇气将门扒拉开一条缝。
“吱吖”一声,只见御桌前坐的人换成了皇上,一脸的志得意满;床上睡得香的人换成了康公子。
皇上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眉头微蹙,朝余公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余公公心里暗暗叫苦,这两尊大佛连手势和表情都一样,一个都得罪不起。连忙合上门溜了,哪里管得了里面的人饿不饿。
正午。顾骓翻了个身,有了睡醒的征兆。
顾夜亭看见床上的人动了,放下手里的折子,坐回床沿上,贪婪地盯着他看。顾骓睡眼惺忪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他无论看多少次,都舍不得眨眼。
少年换了个姿势又睡熟。皇上无奈地俯身,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睡颜上,由轻渐重,温和的帮他驱走睡意。
顾骓半睡半醒间,又被人亲了一通,嘴里嘟囔着让那人放过自己,还想再睡。
顾夜亭干脆他脸上狠狠嘬了一口,试图叫醒他。道:“乖,不睡了。再不起来可就只能赶晚饭了。”
少年努力伸了个懒腰,遍布爱痕的脖颈和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皇上看得心里发酥。心疼的问:“怎么睡这么久,是不是还不舒服?”
顾骓睁开眼睛,抱着被子淘气的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懒。”
顾夜亭捏了一把他的鼻子,怜惜道:“你不懒,这是累着了。”
以他的个性,就算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惹兄长不安。
顾夜亭心里无奈,只得又俯身亲了亲他。顾骓一直以来都太过懂事,若想对他好,总要多花数十倍百倍的心思,才能觉察出他真正的需求。只得叹道:“今天你安心休息,我来看折子。”说罢又扯着顾骓的胳膊迫他坐起,道是:“但先起床吃午饭,好不好?”
“好,”少年咧嘴笑了,开始配合着穿衣。撒娇道:“我想吃虾。”
“有的,有虾。”顾夜亭帮他理好衣襟,宠溺的说,“知道你爱吃,交代他们顿顿都要有。”
两人这才叫余公公传午膳。
顾骓含笑的眼睛一直盯着皇上看,表情既崇拜又依恋。余公公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这般神情,不正是悯人居里的那一双精巧的玉人么!
再看皇上。他既不像传闻中高冷的帝王,也不似那玉人的超凡脱俗,而是一张憨傻的笑脸,帝王的威严半分也不剩。虽然仅有一只手臂能活动,还是殷勤得不像话,不停给顾骓夹菜、斟茶。
余公公简直没眼看,麻溜的忙完,只道:“皇上,大帅,请慢用,奴才先退下了。”
顾骓一时错愕,还是温声道:“余公公,今后还是叫我康公子吧。”
余公公询问地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怜惜地看着少年,无奈叹气,冲余公公道:“听他的吧。”
等余公公走了,皇上思忖一番,郑重其事的拉了顾骓一起,面对面坐着。
“少康。”顾夜亭神情严肃的唤他的名字,深情的看着少年清澈的大眼睛,单看这番懵懂的模样,怎么也没法将他跟叱咤中州的战神联系在一起。皇上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顾骓困惑的眨了眨眼,问:“什么礼物?”
皇上将一串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塞到顾骓手里,抓住他的手握紧了,道:“不许不收。”
顾骓张开手掌,只见是五个两指宽、拇指长的兵符。虽然拎起来没什么重量,拿在手里却重万钧。
这是能调动四方军和水军的兵符。也是当年戍边军的碎片。
“这些东西很重要,我一直贴身带着,总怕被奸人谋去。”皇上道:“如今我想了想,送给你再妥当不过。”
顾骓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如何是好。
他总归是怕的。即使兄长许诺绝不会有流血冲突,即使他知道秘密终究瞒不住,却总心存侥幸,想将顾帅现世的日子一拖再拖。
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被辜负的袍泽,也没有准备好重新背负重担。
顾夜亭似看透了顾骓的心思,托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道是:“少康,我知道你的担心和顾虑,你可以有你的主意,我不会勉强你。”
“可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反倒是我拿来献宝。”皇上面露苦笑,话语却是炙热的,“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把欠你的都还你。”
顾夜亭看着犹在思量的心上人,将誓言又说了一遍:“我不想任何人欺负你,连我也不行。”
顾骓思考时,表情沉静得吓人。只有这时候的他才不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顾夜亭无端又想起二十岁顾骓的告别的决绝,害怕的攥紧了他的手,将兵符牢牢安放在他的掌中,恳切地乞求:“少康,我希望你手里有刀。”
少康,若你以前强势一点,不要将我惯得无法无天,让我狂妄到以为能踩踏一切,我们或许根本不会有这六年的生离死别。
偏偏现在我才懂,我比你差得远,戍边军到死都是你的兵。
我不会再压制你,我想成就你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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