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重（1/2）

（9）

啟昆十九年，瑶光王病情好转，但大战三年，虚耗严重，身体已然有了被拖垮的迹象。太子慕容黎辟府主政。

慕容黎为政的风格与慕容圭很不一样，力主图强，不顾老臣们阻拦，誓要将瑶光变成一架能在诸侯之争中应战的战车。

天璇之战过后，有功则赏，有过须罚，而国库的空虚又迫使朝廷不得不以爵位代替赏银和抚恤，大量平民授以爵位，致令一些贵族抱怨，其中南康县公嚷嚷地最是厉害，盖因南康封邑上出了一家，三子皆在军中立功，攒了三个爵位。慕容黎听闻此事，当即大怒，令人把他扔到军中随军训练了三天。据说出来时大病一场。

如此不留情面，令人惧，不令人服。

自古以来，小农一直被固着于土地上，甚至不得自由择业，也没有择业的机会。慕容黎又遣使各国，表达瑶光参与诸侯贸易的愿望，相应提高商贾地位。

“殿下，”老太师劝谏道，“重商之策有违旧法，不可胡来啊！”这段时间，他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他父王那种宽仁的做法。

“殿下，”彭玉麟也有些犹豫，“殿下维护将士之心，臣代将士们收下了，可南康公毕竟是故太后的家人，这样做，是不是——”

慕容黎将目光一转，冒出寒意：“不过是卖女求荣的不肖之人，也配与我瑶光血战沙场的儿郎比？这时候想起来爵位尊贵，当初怎么不去拼杀？我瑶光为何被天璇一围就没了战力，难道不是因为对这种东西宽仁太过？”

“上一次对天璇，我瑶光用上了多少未经训练的兵丁上战场！天下相争，二三十年未必平定，久战之军，兵要精强，器械要精致，乃可卧薪尝胆，艰难百战；不然徒为炮灰！”

总而言之，他相信战争还会继续，备战的态度比他的父王积极。父子之间，争端明显。

诸事矛盾，不一而足，一为政令，一为权柄。

——

随后，慕容黎并未将林煦收入太子府继续任属官，而让他做了太尉府官。

满朝哗然，终于把最近零零总总的状一并告到了慕容圭那里。

“你、”慕容圭不禁感慨，儿子真的长大了。不仅年纪长了，野心和羽翼也丰满。

“阿煦自小就是你的伴读，入你府中任职，顺理成章，这不正和了你的私心？”他反问。他私心爱护这个病弱的侄儿，要是慕容黎不是王储也好，可现在——好吧，他认了。然而太尉府官掌军事乃是掌管军事的官职，这会让满朝觉得他是个偏私昏主。

论功，阿煦在战场上必定也出了不少妙计，他不怀疑；就算仅凭他是林将军之子，在朝堂上恩荫个官职也无不可，可是慕容黎让他入朝，而不是入太子府，目的肯定不止于此。阿煦做太子属官，日后自然也会位及丞相。但如果他在慕容黎做太子的时候，就一步步做到了朝廷重臣，不仅太子从此得到呼应，掌国家大事，到王位更迭的时候，他也能够帮助他更快的稳定朝局。

想到这里，慕容圭猛然一震，以前父子之间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猜疑之心；但慕容黎未即大位就大改父亲的为政之道，急切地突出强大瑶光的决心，让他顿生悲凉，环顾自己满身，如同糟朽。

站在父王面前的慕容黎完全不知道父亲为自己考虑的那么远了，甚至不知道父王的内心因为他的有为而瞬间荒凉。“儿臣是有私心，但我不会让这份私情永远是私情，总有一天阿煦会成为我的夫人，我不能让世人讥笑他幸进，我必须让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为政之能。”

慕容圭一瞬间发觉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测，慕容黎绝对没有在他病榻前夺权的必要，他就是痴情而已。“罢了，你想做

什么就去做吧。”

“……是”慕容黎几句话得到想要的允诺，本该高兴，可是看到父亲的样子，像是老树一样忽然枯萎，心里震惊无比，又说不出话来——父亲明显不想跟他说话，而‘想做什么就去做’，似乎又给了他极大的权力。

——

太子刚出宫，宫中马上传了医丞：王上病倒了，说是刚刚病愈就受了极大的刺激，必须静养。静养之前仍强撑病体下了“一切军国事务咸交太子决定”的旨意，不过拒绝慕容黎进宫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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