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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姚占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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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谢悠终于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滑的石壁,慢慢观去,她身处的是一间很浅的石洞,只可容纳十余人,但因壁顶甚高,居之不觉逼仄。

洞口处侧坐了一个黑衣人,正在盘膝运功,阳光斜照在他身上,十分耀眼。谢悠用手挡了挡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后,才看清那人是魏珂。

魏珂双目紧闭,朝上的掌心不断发出缕缕蒸气,谢悠知道他到了运功的紧要关头,不敢出声打扰,便拢起裙子,抱膝坐在一边。她向外望了望,无法判断具体时辰,只知道那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突然,谢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检视衣服,立感惊讶。她身下垫了一层干燥的杂草,不沾半点水迹,石洞中又没有生火,可她的衣服竟然是干的,没有半点潮湿。

谢悠运转了一圈体内真气,发觉并无憋闷之感,只是呼吸略有不畅。她昏迷前受了谷青峰半掌,按理说情况应该严重许多才对,可是——谢悠不由把目光投向魏珂,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渐渐飘起一片红晕。

魏珂的脸色和昨天相比苍白了些,背脊依然挺得很直,辫子解开后长发散落在腰间,让他少了些严肃,多了些潇洒,一派魏晋风流。

谢悠这时方觉,原来魏珂的侧脸比正面更好看一些。挺拔的鼻梁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从额头到下巴连成一道完美弧形,难得的是,拥有这样的外貌,魏珂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冽而非硬朗,甚至还有几分柔和。

谢悠以手支颐,想起魏珂在船上为她解围的情形,下定决心,倘若回去后再碰到有人说魏家堡的不是,她一定要为魏珂说几句好话。一思及此,联想到师父等人现今下落不明,谢悠的额间不禁浮现担忧。

过了一会儿,魏珂徐徐睁眼,卷起衣袖,见外关穴四周的青色淡了许多,面色稍缓。他微微转头,看到谢悠呆望地上出神,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不觉放轻了声音:“谢姑娘,你醒了。”

“魏公子,多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魏珂拢好衣袖,眉头略略一紧。“就当还你上次相助之情。”

谢悠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柔声问道:“魏公子,你……是不是受了伤,收完功好一点了吗?”

魏珂方历一场恶战,犹觉血腥之气萦绕鼻尖未散,此刻乍见少女关怀,冰冷的心亦不免有所触动,微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谢姑娘,你胆子可真不小,敢独自一人去撞还霄阁的战船,幸好这一回被我看见了,若是我没有看见呢?你就不怕……”他迟疑了下,“死”这个字眼在魏珂唇腔中一转,改口道:“你就不怕被谷青峰抓住?”

“可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如果不想方设法毁掉还霄阁的船,与他们周旋,就算我们能侥幸逃脱,他们还是会很快追上。甚至因为我们四散逃亡,连还手的余地都微乎甚微。”

魏珂叹息:“即便如此,此举还是太过冒险。若是为了救你同门也就罢了,可是船上大多人与你非亲非故,何必以命相搏?在危急关头,能够自保就不错了,你却要操心陌生人的生死,未免太傻了。”

谢悠反问:“既然公子是聪明人,你为何不走,反而一直留在船上?”

魏珂似乎是被问中了,顿时愣在那里。

如果吐露实情,说他是为了给南宫芊拖延时间,以谢悠的心思,定会心生怀疑,为什么他宁愿让自己的未婚妻跟着冯煜走,自己却留下。可若不说,他倒是成了自己口中的傻子,打起自己的脸了。

一时间后悔又无奈,乃至有些埋怨自己,干什么非要跟谢悠说起这件事。

谢悠见他安静不语,但那副神情瞧来并不像是思索原因,而是陷入了一种忧郁的沉默中。她意识到,他留下不是一时兴起、茫然而动,只不过此中细情不便诉说于她罢了。

想来也是,不过是陌路相逢,历经几次生死,魏珂没有必要把所有事一一跟她剖解明白。

但谢悠心里还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她以为两人多次守望相助,已经成了朋友,可魏珂在许多事上避而不谈,连遮掩都不屑,似乎在他看来,自己并不是个可以交心的人。

“别胡思乱想了。”谢悠安慰自己,“他刚从谷青峰手里救了你,给你治好内伤,你还要人家怎样?”

魏珂看谢悠垂眸不语,怀疑自己方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无论如何,谢悠想救武林人士,到底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自己的话,看似规劝惋惜,实则说她鲁莽冲动。谢悠是个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温柔少女,不是自己那些武夫手下,不能待以相同的态度,万一自己一时不察,说重了话,岂不是徒惹姑娘家伤心?

“谢姑娘……”

“魏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怔。

谢悠最先出声:“你先说。”

“我长在山野,读书不多,若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对,冲撞了姑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谢悠微微一笑,魏珂对易经了解甚详,远超宋谈文三娘等人,他却说是读书不多,实是自谦之词。可谢悠也没有点明。不意魏珂这般清高的人,也有服软的时候,她可要好好欣赏,毕竟以后再难看到了。

“在理的话,我便会听,无用的话,就如风过无痕,烟消云散。公子认为你说的是哪种,就是哪种。”

前者,便证明谢悠认同他的话,自然谈不上冲撞;后者,证明谢悠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冒犯生气,无论魏珂选哪种,此事都可以掀过不提。

即便冷然如魏珂,也禁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才你想说什么?”

谢悠道:“我想知道,那个斗篷人究竟是谁。”

魏珂脸上那一点稀微的笑意慢慢收敛,又回到了原先严肃的表情,“有一段话,在江湖上流传很久,叫作:‘血衣一刀蓬莱剑,鸿蒙希夷御双诀。天狼分魂阎罗殿,不问鬼神问医仙。’你可曾听过?”

谢悠摇了摇头。

“这几句话,指的是当世最厉害的几门武功,亦是指奇人。”魏珂从地上取了一截枯枝,信手而划。“‘血衣’是说还霄阁傅阁主所创的血衣刀法,‘一刀’是昔年刀魔季道成所练的神鬼一刀斩,‘蓬莱剑’是蓬莱剑派聂海平的剑法,他的绰号就叫蓬莱一剑。至于‘鸿蒙天地诀’,相传北宋时,西夏有一个高手,纵横河西无敌手,他的内功便是此名。而我魏家祖传的内功心法,则是‘希夷诀’。‘天狼势’和‘九转分魂锏’是姚家的绝学,这两门武功,一个张狂,一个狠毒,但凡出手,必要见血,所以后面三个字是阎罗殿。”

谢悠发觉,魏珂每提及一人,便在地上划一道,至此已划了六道。她温言道:“那最后一句呢?”

魏珂在地上划了第七道,轻笑道:“这个人我跟你提过,你不妨回忆一下。”

谢悠把“不问鬼神问医仙”这七个字拆开来细细琢磨,在心中回味魏珂说过的话。魏珂站起身来,走到一块大石旁边,还没坐稳,谢悠就说道:“这句话说的是神医任庭芝。”

魏珂笑道:“不错,医仙便是任庭芝,你们衡山派有个药仙,这世上自然有医仙。他武功虽然平平,但一手医术是出神入化,据传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就是一个人去见阎王,他也能救活,所以是‘不问鬼神问医仙’。可惜,他已经失踪多年了。”魏珂说到这里,语气有着淡淡的失落。

“魏公子,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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