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四十（1/2）
轩辕丘建立后没多久，魔族侵入人界。
恕羽始终记得那一日，西陵城灭的那一日。
少年时的族灭，本就给她的心灵带来巨大的创伤，乱羽山一直是她耿耿于怀多年的地方，而西陵——
成了她的梦魇。
魔族的入侵，没有任何征兆。
那几日天气晴朗，暖风吹的恕羽晕乎乎的，靠在紫藤花架下半睡半醒，有一搭没一搭和鹿鸣说话。
鹿鸣虽嫁为人妇，但还是特别操心着恕羽的事，她给恕羽面前的杯子倒上温热的茶水，有几分担忧：“鬼师大人还没回来吗？”
恕羽眯着眼伸手摸到杯子，也不拿起，洁白的指尖一下下敲着杯沿，慢吞吞道：“没呢……”
“你就不担心吗？”鹿鸣秀气的眉拧了起来。
恕羽漫不经心喝了口茶，道：“我怎么不急？昨天把鸤鸠逮住了，好一顿折腾，才问出巫炤的消息……”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低落，“乱羽山的魔非同寻常，巫炤想处理干净，怕是要花好大的功夫……”
她忽然又笑了：“不过我相信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细碎的紫藤花瓣间，阳光点点照射下来，映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闪耀着柔和的金光。
美好而又安谧。
鹿鸣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安静，许久才问道：“那……鬼师大人，知道你……”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口。
恕羽抬眼觑她。
鹿鸣有些尴尬：“倒也没什么，毕竟你都跟他十几年了，之前缙云大人没回来，你把他扔在外面那么多年，可缙云大人回来了，你肚子到现在才有动静……”
恕羽轻哼了一声：“这能怪我吗？也许是他不行呢……再说了，他一直不想要孩子。”
鹿鸣啊了一声，更担心了：“难道鬼师大人怕你的身体……”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恕羽沉默了。
鹿鸣生了两个孩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安慰她：“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年我看你身体挺好的，想来应该不会很艰难……”
恕羽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虽然看上去和旁人没什么，但她总有一种感应……她这一世，似乎快要到终点了。
这一世，像是一场大梦，她始终不曾忘记过去，所以她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原本只当作一场旅途，到最后却被牵绊住。
她不在乎能活多久，人都有死的那一天，轮回之事太飘渺，她更无所谓，反正这辈子已经活的比上辈子强太多了……只是，她死了不要紧，可是——
巫炤怎么办呢？
她想，她得给巫炤留个孩子，不然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巫炤虽然一直在找延续她的生命的办法，但近来倒不太急了，察觉倒他只言片语间透露出的情绪，想来他怕是做了什么准备。
这样的准备，恐怕不是她想看见的。
鹿鸣仔细地叮嘱了孕中需要注意的事情，恕羽近来有些嗜睡，半眯着眼睛听着，一下一下点着脑袋。
鹿鸣看见恕羽快要睡着了，纠结着要不要把她叫醒。
少女的面容还是如同初见时那般秀丽，鹿鸣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她的眼角已经长出细纹了。
她已不再青葱，而恕羽还是一如年少。
日光暗淡下去，鹿鸣抬头看向天空：
今日，怎么日头落的这般早？
不过一小会儿，天色已经沉了下去，原本和煦的柔风开始猛烈起来，鹿鸣疑心是不是要下雨了，却见恕羽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城中一处，脸色难看极了。
鹿鸣看向那里，什么也没发现，只是那里风好像大一点，她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恕羽快速画了一个诀。
鸤鸠很快被召唤来，它瞅着恕羽，有些纳闷：“找我干啥？”
恕羽脸沉的仿佛要滴水：“城中的阵法可有异动？”
鸤鸠是巫炤的契约兽，巫炤布下的很多东西它都很清楚，闻言道：“没啊，都好好的呢……”
恕羽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住方才那一处，道：“你能看见那里有什么吗？”
“哈啊？”鸤鸠看她脸色，觉得要坏大事，忙顺着恕羽指的地方看去，大惊失色道：“那那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它赶紧飞过去，可是越往那一处靠近，就发觉被一股外力排斥，它本就是怨气凝成的东西，靠近后感应到大量的怨气以及——
浓重的魔气。
鸤鸠飞都飞不稳了，赶紧给恕羽传信：“是魔气！有魔族侵入！”
恕羽脑海里响起鸤鸠尖利的声音，她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才没倒下去，鹿鸣赶紧扶好她，焦急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恕羽脸色发白，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哑声道：“有魔，来了——”
城中还没人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恕羽强行镇定下来，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是那样的……
她从手腕上摘下一串手链，皮绳上挂着一枚目形骸骨，上面刻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纹路。
恕羽咬破指尖，滴上去一滴血，骸骨“眼”中间的地方发出红光，恕羽飞速画阵，随着灵力的消耗，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巫之堂内，怀曦正在整理东西，忽然有人闯进来，举着一枚和恕羽一模一样的骸骨：“大人，恕羽大人突然传信来——”
怀曦忙接了过来，输入灵力，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恕羽不会用这种法子传信。
红色的光芒亮起，恕羽的脸模模糊糊映出来，怀曦听到她焦急的声音：“西陵城中有空间通道出现，有魔气出现！”
怀曦大惊：“会在哪里出现？”
恕羽的声音一颤：“已经出现了！我没有看到……就在东北角练武场附近，鸤鸠被空间之力排斥，无法察看里面的情况，你快去看看！”
怀曦应下，立刻派人去查看，又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恕羽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今天恐怕——”
怀曦打断了她的话，安抚道：“既然你没看见，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怕，也许是獍妖又来捣乱了……”
恕羽的灵力坚持不了多久，飞速道：“我总觉得不对劲，你们一定要注意……我不是什么都能看见的，当年，当年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怀曦倒不觉得有什么，刚欲说什么，又有人闯进来：
“大人！不好了，城中有魔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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