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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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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欢楼进门第二进,二层以上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三楼只三间屋,窗户朝南,天井中花木竹石一览无余,最宜人居。宛云是头牌,一人霸占了两间,另一间分给一个名叫花月的后辈。

花月为人缺条筋,非但冒失急性,还只知直来直往,别人拐着弯骂她,她反当是好话笑纳。她并不是楼里养大的,来时已十六七岁。起初,许多姑娘暗怪此人深不可测,胸有城府,却一点不露痕迹,臻于大智若愚之化境。久而才渐而醒悟,她是真傻。

这性子在楼里,本该活不过多久。黔驴技穷,吓不住楼中狼虎,也是迟早的事。而宛云却格外照顾,处处护着,将她拔擢到如今的位置。只论楼中小朝廷,也算平步青云。

许是花月锋芒太甚,与她一同来的另一个姑娘,却颇不起眼。不至于如红玉一般三天两头被人笑话,但若有何好处,大家也不会念着她。其人名叫轻容,相传,这名字还是她来时宛云抓阄抓出来的。在楼中,她只与花月关系尚好。一年与别的姑娘说的话,两只手可以掰着数过来。

红玉被她们骗去踏青,便是轻容出面来说。轻容主动搭话实在难得,红玉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之后纵知被她骗了,却总觉她也有三分真心实意邀她去。

归时已夜暮,红玉与轻容坐在角落,留到最后。红玉以为,轻容会解释早上拉她出去的事。但轻容见红玉并无先行之意,自己先下了车,站在门前驻足望月。

夜凉如水。昼间日光照下,暖意携花气醉人。天暗以后,月上花眠,断无此风。

轻容拢衣回首,向红玉一笑。红玉才觉察出,今日诸人之中,惟她一人素面朝天,苍白得了无生机。

轻容曾说,自己只比宛云小一岁。可在别人口中,她与花月一样的年纪。她说时,也如是笑着。

古时红颜祸水之类,红玉不曾亲见,但暗自思忖,不是宛云那般,恃自身美貌为利器,搅弄风云,反为主宰;而如轻容一般,姿色平平,却暗透妖魅之气,皮囊下面,似寄放了彼世的东西。

红玉对原本不起眼的轻容多加注意,虽万分不愿,也还是和宛云说了此事。宛云却颇不以为然,说轻容与她,一样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不过轻容初来乍到,尚未有这个胆子,假作超然物外之态,不露自己底细。

在宛云眼里,楼中姑娘,除她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处心积虑地想把她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去,不过功力深浅的差别。她根本不会知道,红玉光是平平淡淡过日子,都要比别人更大的勇气。

*

是日近午。诸人闲来无事,同坐在花厅中。

檐下的灯笼半褪了色,在风里颤颤地摇着,至夜惟光华照下,再看不出。

说是同坐,却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五六个人,一句话也无。红玉扫了一圈,除却几个平日从不跟人玩的,人全在这。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个个起得倒早。

可无人说话终是无聊,红玉倦得打了个哈欠,甩甩头醒神,还是找她的死对头宛云去。

她才走出厅外,便听见里头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走上三楼,不想恰见一场好戏。

宛云房门紧闭着,门前另有两个姑娘,也在等她。仔细一瞧,正是花月与轻容。

“阿容,原来你在这,害我好找。怎么站这?宛云姐呢?莫不是,出事了?”花月语如连珠炮般,道了一通。人犹未梳妆,头发乱如鸡窝,像是刚下床便跑出来。轻容却像已站了许久,妆还是昨夜的,除却唇上犹带颜色,几已看不太出。

花月问了许多,轻容只点点头。

隐约可以听见屋里,一人高声哭诉着,刺耳的声音直穿过紧闭的门窗。是宛云的声音,难得遇上她如此失态。上次,还是在她还很小,也没爬那么高的时候。

红玉瞧着有趣,一时倦意全无。虽不知里头是谁,心下已暗暗猜到,必是与陆鹤鸣有关的事。楼中上下人尽皆知,宛云对陆鹤鸣一往情深,便如秦昭王苦求和氏璧。

她故意煽风点火道:“宛云姐和衡年的事被主人知道了?”红玉与宛云同岁,论月份还是红玉大些。但宛云在楼里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人前总要装模作样,喊她一声“宛云姐”,也好让宛云知道,自己也是个老人了。

轻容看眼红玉,向花月道:“里面是衡年君……来的时候便很不好,现已吵了个把时辰了。”

说完,一时又静下来。

花月凑到轻容身边说悄悄话,红玉什么也听不见,又不好自讨没趣凑上去,正欲自己回了。

此时,门却忽地开了。

“你还真以为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吗?”宛云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自然是宛云姑娘,您宽宏大量赏的。”陆鹤鸣走出门,轻飘飘地道。

宛云气得说不出话,又不甘心,只道:“你……不可理喻。”

红玉远远瞧着,转过身去,仍旧没憋住笑,还笑得肩都跟着颤。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宛云此生顺风顺水,定是上天也瞧不过去,才派下一个陆鹤鸣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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