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愁绪，几年离索5（1/2）
关于柔桑，关于他和鱼修只见的羁绊，甚至对于鱼修为何给我这半颗梦境凝珠，我都一无所知。
柔桑身上有生气，是人，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鱼修不能离开梦境之海，所以才会让我们帮忙找柔桑，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找，会不会说明柔桑......
记忆里那双眼睛缓缓合上，仿佛黑夜里最明亮的那颗星忽然陨落，任你如何寻找，它连一束光都不会留下。
人类，真的很脆弱啊！
我领着没有在悬崖的树林间穿梭。我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柔桑的气息，却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因为梦境凝珠的干扰，我不得不分心防备着，而且还有那种窥探的感觉和海里特有的海腥味，总能把我带偏到海里去；再有，是因为柔桑的生气太弱，弱到随时就会断掉。
没有走着走着就走到我前面去了，偶尔会停下来仔细感应一下，然后会指着方向，陪我着树林见钻来钻去，稍有灵性的树会收起枝条，给我们让出一条路，等我们走了之后，便会小声的议论起来。
我看着没有挺直的脊背，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微蜷，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鎏金白袍的映衬下更显苍白。
看不见他的脸，可我却知道他此刻展露出的表情——眉头微蹙，双唇轻抿，脸上波澜不惊，一双浅褐的眼眸半垂，可周身却不自觉的散发出一丝戾气来。
我把手搭到他的手上，他愣了一下，停下步伐。
随后，他回握住我的手，接着往前走。身上的戾气终于散去，却依旧把这一片的树吓的落了大半的叶子。
“没有。”我踩着他踩出的脚印，他后脚抬起，我前脚便落下，一步一步，颇有默契，根本不用担心碰到他。
没有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呢？我刚刚喊他只是想抚慰一下他罢了，现在让我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兴许是想到了，不再动作，只是脚步慢了些：“又弱了。”
“啊？”我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悲伤来。直到现在，我才恍然想起，他这只妖，是有情的！
他始终一副寡淡清冷的样子，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永远孑然一身，孤独前行，没人能靠近他似得。
我想，我不了解他。
雁秋，或许能。
“雁秋。”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握住我手的掌心却比平日里暖了几分，“人活一世，受尽凄苦，你说他下辈子还会选择当个人吗？”
我不知他哪来的感慨，虽然不像他会问出的话，但语气却异常认真。
“会吧！”我想起下界的黄泉，又改口道，“会的！人死之后，入黄泉，过忘川，最后饮下一碗孟婆汤，所有在世间的好，在世间的坏，都没了。”
“那时的人是纯粹的，在选择之前，因为一无所知，才会对一切充满好奇，不懂人间疾苦，不知世间悲欢。但是当他们对这个世间的一切开始看的透彻了、厌倦了，就会像你一样，有这样的感慨。”
我勾了勾嘴角，继续向他解释：“但感慨过后，他们会重新发现这个世间的牵绊还有乐趣，但那时却是他们要离开的前兆。因为只有对这个世间留存的遗憾和兴趣，他们下辈子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重新再过一遍。”
“这世间有这么好吗？”
“人活的时候所遇到的一切，都有另一方面的好，不是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习惯性的轻应道：“嗯。”
也不种地他听懂了没？
关于生死轮回的大道理，本仙君活了近千年，这是第一次认真思索，毕竟我自己也似懂非懂。
没有停下脚步，茫然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我知道，那感应怕是彻底的断了。
来时的路不愿，他终究是没能回去。
手心的梦境凝珠微微发热，像有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我朝林间走去。
我连忙拽着没有，任由那珠子控制着方向。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那珠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依旧散发出浅淡的蓝光。
脚下的叶子堆积的太厚，一脚踩下去便会陷下去许多。我转悠了一圈，未发现一点血迹亦或者是人走过的痕迹。
人若刚死，生气会有残留，虽然极其微弱，但却能够感知到。但这里，根本就是死气沉沉！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未来得及分析，便对上没有肯定的目光。他点头示意时，我已了然。
落宵从下往上划出一道极浅的弧度，林间的枝叶未动分毫，脚下堆积的落叶却已被那阵风扇到数丈之外。
空气中霎时充斥着落叶腐败的难闻气味，露出的土壤分外潮湿，以至于那具倒在树根下的白骨上还爬着些不知名的虫。
看着那具白骨，我忽然生出落泪的冲动。
不知道可是鞋底沾了泥的缘故，我只觉得我迈过去的每一步都比往日的更沉重一些。
我蹲**子，扒开白骨上裹的衣服。果然，胸腔的位置上赫然是另外半颗梦境凝珠。
“你说，鱼修她知道吗？”骗人亦或是骗自己，我想她心中应当有数。
“这梦境凝珠编织的梦境连你我都能蒙蔽，她知与不知，自不是你我可以定义的。”
眼前的这具白骨，至死都要回去，又怎知不是另一种讽刺：“我只知道人不信命，不信现实，原来妖亦是如此。”
没有忽然垂下了眼眸，偏过头扯出一抹苦笑。
“行了，回去吧。”我从虚境中拿出那件袖子破了的衣袍，将柔桑的尸骨包在里头。
他既然已死，胸腔里的另外半颗梦境凝珠自然失了效果，我想着带回去给褚墨研究研究，兴许能知道些什么，便把他放进了虚境里头。
我收拾好尸骨，转过身看见没有手持一柄长剑，剑鞘早已不知去向，剑身生出铁锈，沾满秽物，早失去了往日的锋芒。若不是被没有发现，或许无法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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