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梧叶一声秋1（1/2）

自打跟了太子之后，这一路上就没好好歇过，总在路上颠簸，一把老骨头都快给摇松散了：“你这还要多久？”</p>

换了人之后，太子的待遇上升了不止一点，每日定时有人过来揉腰捏肩，看得我着实羡慕。</p>

他伸直了五根手指头，然后就收回去了。</p>

“五天？”</p>

“嗯。”他轻应一声，没什么表情，但眉眼难得温柔含情了一会儿。</p>

“太好了！”我盘着腿伸了个懒腰，拿了他的枕头靠着，“天涯应该会比我们早到吧？”</p>

他握着书的手微微收紧，装作不在乎地摇了摇头。</p>

“那什么，我去看看卿棠。”</p>

他点点头后，朝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p>

之前我跟他说卿棠生了病，须得好好静养，不可受风，顺便回绝了他找个丫鬟的提议，所以我现在大半的时候都呆在卿棠那。</p>

太子一路上与卿棠相处甚佳，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羡慕孩童的天真无邪，不谙世事。</p>

“没什么事，也快好了。”我把枕头放到他背后，又把毯子堆在他的腰后，尽职的像个仆人，“我可是大把大把的仙丹妙药伺候着呢！”</p>

马车里的卿棠总算恢复了人形，见到我时双目才渐渐清朗。只是那眼神却死死的盯着我，仿佛夹杂了一丝......杀气？</p>

“还在生我的气？”我顺顺她凌乱的头发，避开她的眼神。</p>

“呵！”她冷哼一声，却钻进我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脖子。</p>

我想可能是那次的事给了她太大的刺激，以为我也不要她了。</p>

“雁秋？”她的声音清冷的颇有没有的风范，不像平日的那般娇柔。</p>

“嗯。”我问她，“仙丹吃多吃傻了？”</p>

“怎么会？”她把双手撑在我的肩上，对着我缓缓笑开，但眼底却一片冰凉，让我想到长梧那片望不见底的深渊。</p>

“傻的人是你。”她收起脸上的笑，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话，“傻的人是你，雁秋。”</p>

心中生疑时，一切都已经迟了。</p>

只见她高高的举起手，手中握着一把通身白亮的匕首。那把匕首从我的胸口贯穿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p>

她用手去抹脸上的血，却越抹越多，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把手里的匕首朝我胸膛里更推进了几分，直至完全没入。</p>

我想，刀尖可能会没入车身。</p>

“只有你死了，长梧还有爹爹才能被选择活下去。”</p>

“小琅......”嗓子那好像被一口气血堵住了，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p>

他松开手，朝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从车窗跃下，瞬间没了踪迹。车外一片宁静，只有马车形势的声音。</p>

原来，他也会隐身，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教的？</p>

如果，我死了就可以换他和长梧的安宁，又何须等到他动手？</p>

手指还未触碰到匕首便被它强大的煞气弹开。有些想笑，毕竟没想到我最后竟会栽在这件魔物上——这匕首是用梼杌的獠牙所制，还是没有亲手做的。</p>

长梧因为由他的怨气，仙身、仙术都被它克制，更何况现在被它所伤？</p>

我能感受到身体渐渐冰凉，胸口处却异常燥热，疼痛持续放大，使得我混沌的脑子反而逐渐清晰。</p>

我恍惚记起，小琅死的时候，尸体最后被卿棠吃了。</p>

就像没有说的那样，吃的什么也不剩下。</p>

..........</p>

我能听见身边传来的惊呼声、叫喊声还有越来越吵人的嘈杂声。但我什么也看不见，元神无法从身体里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拉扯住了，那个东西不想让我离开。</p>

我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再去看没有最后一眼的。</p>

我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p>

神识已经开始游离，但魂魄却还被困在那副躯体之中。</p>

一路跌跌撞撞——因为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p>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拉住我，对我说道：“你这白捡的仙身也算与我有缘，此刻正值凡间深夜，你便以‘夜阑’为名吧！”</p>

那声音听着中气十足，只是言语中却夹杂着些鄙夷之意，我刚想收回被他拉住的胳膊，又听见他说：“以后就喊我师傅。”</p>

说完，他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就拉着我走。脚下虚空，耳畔只听见呼呼的风声，有点吵。那感觉，就像是刚刚跳下悬崖似得，双脚离开土地，周身只有风相伴，久久落不到底，让人心慌。</p>

我慌乱之中只能单手抓住前面那人的衣袖，却只敢抓住一点，我的手太脏了，在他雪白的长袍上留下了几道灰黑的手指印。我急忙松开手，想看看另一只手是否会干净一些，却看见那只手上紧紧抓着一颗金黄的梨子。</p>

我刚刚好像就是因为这梨子才被人打死的！因为这梨子是我偷的，我太饿了，也太渴了。</p>

“吃吧，孩子。”除了梨子之外，我好像能看的更远一点了。我看见了他黑发里藏着的几根白发，看见他对我微微笑着，挤出一些浅浅的沟壑。</p>

“师傅？”</p>

“嗯。”他点点头，指着我手里的梨子道，“快吃吧！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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