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2）

在季衍修习骑射之余，彭飞羽恐她实战不足，每每遇上战事，无一不将季衍拉扯到战场上，安排在阵尾，遥遥观望着战场上的厮杀。

彭飞羽对季衍的培养，也是舍得本的煞费苦心，特地安排了自己得力副将之一的燕歌，陪在她身边，为她讲解战场之上的阵法及变阵。用实战来进行言传身教。

久而久之，沙场之上见惯了杀伐与血腥后，季衍从开始的心生厌恶恐惧到逐渐麻木。人命在这个时代，如同草芥，更别提生死相搏的沙场。胜则有活下去的希望，输则一败涂地。唯有强者，方能屹立于这方血染之地上，傲视一方。

“子行可还适应？”彭飞羽解下了盔甲，关心地问道。他身前矗立的少年，一身银甲，英姿飒爽，本娇弱似女子的脸庞，在银甲的照映之下，反而刚毅硬朗。

少年，只身独立，朝气蓬勃，如当空的骄阳，一身傲气锐不可当。

少年一笑，似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她道：“还成。”

彭飞羽将盔甲挂在了架子上，背朝着季衍道：“可有一番领悟？”

“元帅何意？”少年如松柏似得站立在案几前，一个挑眉之间，端的少年风流。

“鸿飞可有传授你兵法？”彭飞羽活动了几下手腕，转身对上了少年璀璨的双眸。

不待季衍回复，他又打断道：“改日再考校你兵法一事。先说说你对行军打仗有何见解。”

行军打仗能有什么见解？老匹夫寻她开心？季衍眼珠子一转，一改肃然地姿势，背手闲散地道：“杀伐无情，强者当立。”

她的话里带着丝丝寒意，分明是仲秋时节，彭飞羽却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数九隆冬般的冰冷。

诚然如她所言，战场之上刀剑无情，杀伐无度，活着，便是唯一支撑下去的信念。他记得他少时随父兄上得战场，从起初的杀人手抖，连续好几天食不下咽，心生恐惧，直至今日的杀伐之间果断狠辣。战场之上，他亦送走了父兄，独自承担起身为将领世家的责任。

彭飞羽感触良多，终是呼出口浊气，他道：“那若是让子行你领兵打仗呢，可有几成胜算。”

季衍垂眸思索了一番，道：“不知。”

“缘何不知？”彭飞羽诧异季衍的回复。

“兵者，诡也。我若面对的是一成不变的敌人，那么胜负毫无悬念。但敌方将领性子不同，善用的手段不同，胜负便是比的谁道高一丈了。”季衍眉宇高高皱起，斟酌了一番用词。

彭飞羽欣慰地大笑数声，目露赞许之色指点道：“弗兵家，当以不变应万变。”

“不变与万变？何谓之不变，何谓之不变？”季衍不得其解地问道。

“行军打仗为不变，阵法谋略为变，于战场之上，瞬息之间做出正确的决断，方为万变。”彭飞羽敲着案几，刻意放慢了速度道。

瞬息之间，方为万变吗？季衍凝眸沉思，便宜义父说得轻巧，可哪有这么容易的，战场之上一个正确的决定能克敌制胜，然同样的，一个失误，可是会造成全军覆没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谈何容易。

彭飞羽见季衍久久不做回复，狡黠的眸子中透着迷茫，知她是陷入深思之中，遂静立一旁，待她领悟透彻。

“领兵打仗呢，讲究的一个探字。探将领，探性子，探弱处。方能按着对方打。”彭飞羽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言语中少了往日的大元帅威严，多了几分痞气。

“有时候呢，要是在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迎敌，那便不能与敌人正面对决，需试探上一探，其次无胜算，便想法使诈，反间计也好，声东击西也好，哪个好使用哪个。打仗呢，过程并不重要，胜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君子小人，只要能取得胜利，重要吗？”

季衍闻声鄙夷地扫了眼便宜义父，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身正气，该是光明磊落，可谈至行军打仗，他那一副奸诈模样，很难让人将他的身份对上。

“子行，在你看来，何如啊？”彭飞羽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何如？你的意思不就是，只要能赢，怎样卑鄙怎么来吗？季衍无声的翻了个白眼，道：“大帅之意，是为万变之策。”

她不要脸的奉承了一下，彭飞羽所说的，不就是她说的那句兵者诡也最好的诠释了吗。

沙场之上，君子之道，焉能保全一方，真正的良将是做得君子，也当得小人。后世之人哪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只要你是骁勇善战良将，史书之上便会留下你的名字。至于功过，诚如武则天所言，便留与后人说去吧。

季衍抱拳行了一礼道：“小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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