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大可不必如此。”穆维誉拢在袖中的手攥了一下，似是有些反感，却淡然地道。

这是她自打懂事起头回在陆雨濛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不由得令陆雨濛侧头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少年太子殿下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颜若舜华，若着女装定当惊艳六国，倾绝了天下。只可惜她的身份使然，她只能被束缚在男子的身份之上，一生殚精竭虑。好在六国开始效仿起少年太子君子如玉的妆容来，引以为美，不再有人怀疑她弱冠之年仍面净无须的怪异样貌。

陆雨濛顺势放下笔，起身与她并立道：“哦？何故？” 月白色的常服一瞬间铺洒开来，上绣形态逼真的朱雀刹那间振翅高飞，傲视苍生。

穆维誉低垂下头，将精致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之中，她不敢对上陆雨濛过于咄咄逼人的气势，自小便在阿娘的教育下谨言慎行，做个仁德的储君，于她来说又怎敢公然违抗阿娘。且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是因为阿娘当年冒险的决定。做个随时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储君，也好过用来巩固皇室被“交易”的公主。

“你且说个一二，为何不必如此？”对于穆维誉的沉默不语，陆雨濛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看来她骨子里的仁善还不曾完全剔除，成大事者就要不择手段，够狠方能立足于这吃人的皇家，一点不必要的恻隐之心，若是成了夺命的刀刃，岂不是功亏一篑，没必要的优柔寡断终将会害了她，需尽早剔除殆尽才是。

“儿私认为，此人不可为敌。”穆维誉垂眉拱手行礼道。谁能想到，平日里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说这话的时候，手心里已满是汗了。

陆雨濛不语，好整以暇地静候穆维誉会怎么说服她。

“翎竹彭氏……”

不待她继续说下去，陆雨濛眼中寒意一闪而过，呛道：“吾自知翎竹彭氏不可与之为敌，故才欲用药物控制那少年，有何不对？”还以为会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她，结果还是彭氏一族而已。这些年太子还真是没有一点儿长进。

“林兰雪不同，需用得上她，而那小郎君，一个行军打仗之人若是知晓你身份，吾儿可知后果？”陆雨濛压低了嗓子厉声道。

“此人若心存二心，江山定当易主，届时，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江山社稷跟天下苍生吗！”陆雨濛提点穆维誉道，在她看来女儿仍未将目光放得长远，止步于尺寸之间。

为帝者当志存高远，掌控全局，而不是只着眼于当下，徘徊于方寸内。

“另，吾儿需谨记翎竹彭氏，忠的是君，爱的是国，而你”陆雨濛如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挑起穆维誉的头，对上她眼中的清冷，嗤笑道“只是储君，并非曜国龙椅上那个君那个帝。”

穆维誉细长的睫羽扇动，掩下了她眼中的光芒，道了句是。

“吾儿若不信，可许她荣华富贵、金银锦缎、香车美人。看看那翎竹彭氏之人能否被任为己用。”陆雨濛知晓要让穆维誉心服口服，不生龃龉，光令她怎么做是远远不够的。那只会培养成一个傀儡亦或者产生抵触心理，待其羽翼丰满之时，难免会反噬。

“另”陆雨濛坐回榻上，斜倚着头道：“吾令你着男装，以儿郎身份于世，可你时刻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是否有想过，有朝一日登大宝，以何种身份示众。若无其他事情，下去吧，吾乏了。”

“儿告退。”穆维誉躬身行礼，倒退着直到出了陆雨濛视线，方才转身阔步而去。

季衍自打进了京被封了个那啥明威将军后，天天被“囚”于姑瑜城中，被人盯着学礼的，别说有多郁闷了，而那人还是她那便宜义父的同袍。打不得骂不得更溜不得，美其名曰不让她殿前失礼，实则每日比打鸣

的雄鸡还准时的出现在她面前，督促她学厚厚一本礼教相关的书，又让她一板一眼的行坐言。真是要她小命，便宜义父做了唯一一件有人性的事儿，便是把江海跟闻轻逐打包给她捎过来了。好令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她不至于施展不开拳脚。

正所谓孤掌难鸣，现下可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对，她好歹还是有同伙的！

某日她在江海的掩护下溜了号，刚翻出墙头，迎面快要撞上一人，她侧身迈开几步，与其错开，尚来不及看清人，有板有眼的将近几日的成果活学活用，用可谓是拿尺衡量出来的角度行礼道：“无意撞到了阁下，还请宽宥。”

“季衍。”

她听到一声清冽似凌寒梅花上飘落飞雪的声音，她挑眉，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来人比霜雪更透着寒意的双眸。

“可否一谈？”如孤月般清冷的太子压低了姿态，征求眼前人的意见。

“我与殿下，似是无话可谈吧？”季衍直起了身子，淡淡地扫了眼风姿绰约各有千秋的两位美人儿。

林兰雪对季衍打发的态度置若罔闻，笑意盈盈的柔声问候道：“自子归一别，季少侠可还安好？”

有些讶然于她看似随意的一问，季衍思考了一下林兰雪问这话的深意，从早前的相处而知，兰心蕙质的少女不是一个在剑拔弩张气氛中单纯友好问候一句的主儿。

“尚可。”季衍挑了个中性的答复。无所谓好与不好，倒是她言谈中的称谓令人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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