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这是……护身咒?”颜苏喃喃自语道。冰冷雨夜中,就连石灯笼里的烛火都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这清冷漆黑的夜里,唯有他这处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这种护身咒可不难,属于最基本的法术。但是阿韵对这方面是天生的废白菜,指望他那是不可能的。阿浅虽说平日里废话颇多但总是口是心非,心思其实很细,颜苏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阿浅能施这种护身咒了。
温浅是医仙独子,自打过了弱冠之年就没少遭家里人催促成家。可温浅就偏偏不愿承那媒妁之言,宁可赖在碧雪涧不走也不愿回家。飞升什么的不指望,甘愿多年在碧雪涧提升医术。
颜苏就奇了怪了,其实比家世,温浅崇韵不比他江家差很多。但温浅就是长了一张讨人嫌的嘴和勤俭节约的性格,说好听了是勤俭,说难听了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然后他自己还总期盼能早日遇到真命天女!
每当温浅满心欢喜地说出这愿景时,颜苏都是微微一笑。
他这么抠,能有仙子愿意跟了他才怪!
颜苏深深叹了口气,雨水划过他的脸颊,他伸手抹了把脸,明明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却抠得一文钱都不舍得花,他回头可得好好说说温浅这毛病。
漆黑的夜空挤着乌浓浓的阴云,耳间除了雨水声再无其他。凉薄尔尔,徒增凄凉之意。
颜苏叹息,身后竟然也传来了一声叹息。颜苏微微侧头看到森习那削瘦病恹恹的背影,忍不住悄声道:“挺不住了就报守卫,睿文师尊不会怪罪你的。”
没有意料中的顶撞或嘲讽,颜苏只听到身后森习边咳嗽边道:“师兄,能问你个问题吗?”
把他打成那样,颜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得被森习记仇,可谁知森习居然叫他了一声师兄。颜苏直了直身子,语调故作冷漠道:“说。”
“你为何对江家灭门的事如此敏感,虽说你后来故意将话题转移到别的,但我能感觉真正令你愤怒的是……江家。”
颜苏顿了顿,未置一词。
森习试探性问道:“你是……江家旧人吗?不对……江家当年没有留一个活口。”
颜苏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毕竟现在肯为江家说话的人不多了。”森习微微笑了笑,低着头沉声道:“私藏神器,修炼邪术,被邪门歪道黑吃黑,禁术湮灭同归于尽。一代慈悲为怀的仙门之首自此消失,真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颜苏眸子骤然冰冷,他觉得森习出言不善,后面的话定是越发难听。哪知森习叹息之后,是淡淡的低吟,声音轻薄如游丝:“罢了……不提也罢。”
“只道神器重新问世,难免会有第二个‘江家’出现。”森习本就气若游丝,这句话亦是随口而出,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仿佛卷入风中随风而去。
然而还是飘进了颜苏耳朵里。
颜苏闻言浑身一震,他睁大双眼,机械一般缓缓地转过身,雨水肆意划过他的脸,他死死地盯着森习道:“你说什么?”
森习有些意外颜苏竟然听见了,倒也不遮掩,手捂着唇咳嗽两声道:“前几日殇躅门传出的消息,是真是假不知道。可无论是真是假,总归不是个好消息。”
颜苏猛然起身,不顾双腿的剧痛。大雨中,他一把揪住森习的衣领道:“殇躅门?昆山离家?”
森习惊愕地望着颜苏狠戾的表情,手足无措,就这么被揪着点了点头。
守卫一见这边有异样,立刻扶着斗笠冲过来拉开颜苏,却被颜苏狠狠推倒在地。长时间受冷雨摧残,即便是守卫的体力都撑不住了。
颜苏身形晃了晃,腿脚有些站不稳道:“你还知道什么,统统告诉我!”
森习连忙摇头摆手:“不知道了,不然你派书下山去查,碧雪涧的消息总归还是很闭塞的。”
颜苏松开森习,森习立即瘫软在地。颜苏缓缓抬起头闭上双眼,这雨,果真冷入骨髓。
出了护身咒阵圈的颜苏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脸上。守卫在一旁厉声催促他速度归位,他充耳不闻。再次睁开,眼中布满了血丝与暴戾,他一脚踹开守卫,淋着大雨径直跑下了明镜台!
颜苏在雨中奔跑着,雨水无情拍打着他的脸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忍不住回想十年前的那场悲剧,那晚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惨死横尸的家仆及他爹娘的尸体一个个被人摆成俱尸阵。这是一项残忍的法术,会让受阵者灰飞烟灭无法超生。
还有那个无辜的男孩。
那个屡番向他示好,对他倾心的男孩子。他天真干净的笑脸永远刻在颜苏心里,也正是这份真心,让颜苏至今痛心疾首,后悔连累那无辜人死于非命。
那一夜,颜苏永生难忘,愧疚终生。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人临死前的样子。
为了确保真正死亡,凶手在拖尸之前会再在喉咙上补一刀。奄奄一息的颜苏亲眼看着那无辜的男孩被割喉,一脸惊慌的表情永远停留在脸上。
颜苏痛苦地闭上眼睛,下一个轮到的便是他。
然而机缘巧合之际,他竟然幸运地被漏掉割喉,只觉得自己被人揪着头发拖行数丈扔进了尸堆。耳朵里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火折子的声音,他抬起重重的眼皮,所有刽子手都在大笑,每个人的双腕上都一致地带着一对籘鸟花纹的银色护腕。那笑声此起彼伏刺耳难听。接着就是一声烈响,猩红火光瞬间狰狞蔓延,非人的痛苦袭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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