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1/2)
第二十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
第二日一早,王炜华便到摄政王府上递了拜帖。
宁福出来将他迎至秋阳堂,亲自奉了茶,笑道:“尹大人在教世子和郡主读书呢,等放了课就过来。”
王炜华两手接了:“我就在这等着,那边么,宁管家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宁福也的确是忙:“厨房里给王爷备膳呢,小人得去盯着点儿,王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喊下人,不必客气。”
他走到屋外对候着的家丁嘱咐了几句,又偷偷回头瞄了王炜华一眼。
前日中秋宴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宁福早上上街逛一圈下来没少听人议论。对于王安歌的做法,褒的没几个,贬的九成九,他心里对那个女人也是颇瞧不起的,连带着对王炜华也存了几分轻视。
但他是摄政王府大管家,就算打心眼里看不起,对外也得拿出摄政王府的气度来。
思及此,他微微摇了摇头,提着衣摆去后厨了。
巳时中,宁曦月起身,素锦传午膳,两个孩子出了书房去净手,尹修离赶到秋阳堂,王炜华听见动静抬头,忙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来与尹修离对揖一礼,笑道:“泽诚。”
“王大人,”尹修离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你一起用午膳。”
两人被侍女一路引至演武场,宁曦月穿着件束身箭袍正练枪。
这个时候练枪?这怕不是刚起身吧?王炜华不动声色地打量开来,见那边素锦带着一众小丫鬟在布膳,而世子和郡主正乖巧的坐在边上看宁曦月练枪看得兴起。
宁谨诺看见尹修离过来,张开手要抱抱,尹修离蹲**把她抱了起来,小姑娘窝在尹修离的怀里拍着双手:“姑姑好厉害!我和哥哥也要学!”
一套枪法舞下来,宁曦月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她听见谨诺嚷着要学枪法,笑了笑,把白蜡枪放进兵器架,又把臂上和腰上缠着的负重铁甲取下来,才走到尹修离面前,接过小丫头,掂了掂:“这可是宁家的家传枪法,你们两个就是不想学也不行啊,不过诺诺啊,练武可是要四更天就起床的,你能爬起来么?”
谨诺从怀里摸出帕子,轻轻地给宁曦月擦去脸上的汗珠,撇撇嘴:“就是能!”
这话说得倒是颇有志气,不过一想到丫鬟婆子每天早上为了叫小郡主起床读书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鸡飞狗跳的场景……宁曦月握拳到唇边掩住了笑意:“那明天开始你就早起跟我练枪?谨言也是,我要看看你最近基本功有没有落下。”
她把宁谨诺放下,一手牵了一个孩子就要去吃饭,王炜华忙迎上来:“臣参见摄政王,见过世子和小郡主。”
“免了,”宁曦月净手落座,“入座吧。”
“是。”
“你忘了一件事情,”尹修离接过侍女奉上的粥,点头致谢,举手投足间引得少女红了双颊含羞退下,他顶着宁曦月鄙视的目光道:“武景桓。”
宁曦月一滞,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夜王安歌的事情让她思考了很久,后半夜才睡下。不过正好,她挑了挑眉,王炜华登门无非就是为了道谢和谢罪,那昨晚的事情他也算承了她一个情,毕竟起复武景桓,都察院可是一大关。
三法司虽说是她的地盘,但在武景桓的事情上,都察院上下从来就没察觉到她真正的意图,一个个有原则的很,偏偏那厮又是个不省心的,她又不好把话挑的太明。
尹修离偷偷冲王炜华的方向努努嘴,看来是跟她想到了一处。
王炜华并没有注意两人表情上的交流,只是在听见尹修离的话的时候有些讶异:“王爷要起复武景桓?”
摄政王那日启奏大赦天下起复旧员他是在场的,事先也是知情的,这件事情皇上虽然准奏了,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这时他才明白,皇上和摄政王折腾这一大圈,不惜将封归砚一案轻轻放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起复武景桓。
什么位置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豫州牧!
他忽然明朗,豫州牧人选朝堂上下已经争论了很久,武景桓不是没被提起过,只是三次因贪墨被贬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提此人者无一不被百官痛斥到体无完肤。
宁曦月伸手取过一个金丝花卷,掰开咬了一口,她一向不讲究食不言,只瞄了王炜华一眼,咽下后轻飘飘道:“河南道大多数官员出缺,地方上不能缺父母官,豫州牧这个位置又最是重要,武景桓虽然不是最好的人选,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炜华登时就有了一种掉进圈套的感觉,最好的人选是谁?肯定是尹修离啊!但是皇上和摄政王都不会放尹修离出京,那么……平心而论,他稍微压下了对武景桓的偏见,就能力而言,此人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臣明白了。”
他应了一声。
不管今日尹修离和摄政王在他面前谈起此事是不是有意为之,但三次弹劾武景桓都从都察院起,如今起复也从都察院起再合适不过了。
更何况……他想起昨夜小妹如幼时般蜷在老泪纵横的父亲身边沉沉睡去,心底泛起千种柔情。
别说让他挑头起复武景桓了,就是上刀山他也愿意去。
“只是……”他思忖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疑问:“王爷可有办法让武景桓收敛一些?”
宁曦月还没答话,谨诺歪头问道:“姑姑,是上次你带着我和哥哥去拜访的那个贪叔叔吗?”
贪叔叔……尹修离好险一口粥喷出来,武景桓要是知道自己被小郡主取了这么个外号,表情肯定分外精彩。
不过嘛……他端起茶杯漱漱口,以那人的厚脸皮程度,欣然接受也未可知啊。
宁曦月也因着这个称呼喷笑出声,她伸手揉揉谨诺的小脑袋:“对,就是那个贪叔叔,你有什么想法吗?”
“姑姑上次不是问过他,要多少银子能处理好豫州的事情吗?我记得他说是六百万贯钱,对吧哥哥?”小丫头扭头去看兄长,谨言点点头:“对,是六百万贯,姑姑还很惊讶,因为户部报上来的是要八百到一千万贯,几乎是国库年收入的两成了,还不一定能完全解决。”
谨诺肉乎乎的小手托着肉乎乎的下巴,不解地看向王炜华:“所以,为什么要防着他呢?”
宁谨言放下了筷子。
是啊,为什么要防着他呢?别人就算一文钱都不拿,也要比他多花几百万贯钱,于国库而言又没有半分益处。
王炜华张张嘴,也在考虑谨诺话中的逻辑:“可是……贪墨是大罪,”他想了想,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对谨诺郑重道:“是不对的。”
谨言几乎是下意识答道:“自然是不对的,可是如今国库紧张,这个对错认知的代价是边关将士一年的军饷。”
宁曦月伸出去拿芙蓉糕的手一滞,慢慢地放了下来。
宁谨言如她所愿走上了摄政王必走的道路,凡事从大局着手,先权衡利弊,再论是非曲直,她心里自然是欣慰的。
可是又有一点难过。
宁家人注定是做不了孩子的。
“都察院监察百官,从你的职责上看,你考虑的没有问题。”宁曦月给有些忐忑看着她的谨言夹了个炸春卷,“后天上朝,本王会再议豫州牧一事,该怎么做该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有个章法。”
“谨言和诺诺,也跟着姑姑去上朝吧。”
尹修离看两个孩子一个沉稳点头,一个欢呼雀跃,既替宁曦月高兴,也替她心酸。
他想起了一个人,暗自摇摇头,这条血雨腥风的路上,宁家究竟还要搭进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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