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1/2)
暴民们显然都被白丹书这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吓住了,一时无人再敢上前。白家的下人们已经惊叫着乱作一团,端水的端水,扑火的扑火,几名年纪较大的婢女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围住白丹书,上手去脱她着了火的衣服。
一些胆子较小的暴民见事情再闹下去恐怕不好收拾,怕担责任,便在此时打起了退堂鼓,低声劝道:“俗话说穷寇莫追,狗急还跳墙呢。他白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我们也别把人逼得太绝。”
另一人附和道:“哎呀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来要白皎皎的,要是把这白家大姑娘弄出什么事来,倒成我们理亏了。”
为首者显然也有这番顾虑,挥挥手道:“罢了罢了,那副棺我们不动。你们也自觉一点,早点把白皎皎交出来,对大家都好。”
其他人点头道:“是啊,我们也是为了昭凉百姓,你们白家也要知道舍私情顾大局啊。”
“对啊,你们好歹也是修习占卜的,做这等事也不怕遭报应。”
“好一句舍私情顾大局。”一名婢女终于听不下去,红着眼眶转身怒道:“你们半点证据没有,就像土匪帮子一样闯进我们七曜院,便是顾大局了?白家世代什么作风,夫人和老爷如何处世为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就凭那些莫须有的道听途说,就来夫人和小公子的灵堂撒泼,我看你们才是不怕遭报应!”
“呵,好哇,你们白家就是这样教导下人去诅咒我们老百姓的!”为首的一名壮汉怒目圆睁,扬起比那婢女脸还大的巴掌就要扇下去。
这时,身后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绛紫衣衫的持刀护卫鱼贯而入。正规训练出来的护卫行动都干净利索,刀才出窍半寸,便在气势上镇住了一干暴民,将他们服服帖帖地压制在灵堂两侧。
“等一下。”白皎皎斜倚在封清的床柱上,一脸吞了黄连的表情,“别告诉我来的人就是丁彬蔚,然后英雄救美,让我姐姐对他一见钟情?”
封清的表情比他更难看:“我不记得我有让马车碾过你的脑袋。那年丁彬蔚才十二岁,自然是国师带着丁家护卫去解的围。”
白皎皎:“哦。”
若换作平时,他保准要笑嘻嘻地盘问封清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变得这么会挤兑人了。从前白皎皎单方面给封清灌输些旁门左道的知识,享受对方单纯的崇拜和跟随,这是很爽,但现在的封清能在嘴皮子工夫上和他互动起来,竟也挺有意思的。
可惜更胜一筹的陈年往事压在白皎皎心头,这点莫名的趣味仅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转眼就没了踪影。
白皎皎终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没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没有体会过与至亲之人阴阳两隔的痛楚,即便是他自己的离世,给他留下的印象也仅仅是一段空洞的长眠。此刻听封清陈述家族的噩耗,他整个人都懵懵的,悲伤并没有铺天盖地般砸下来,心中更多的感受,是那些只言片语带来的一种模糊且不真切的迷茫。
白皎皎微蹙着眉,问道:“那我姐姐有被烧伤吗?还有我娘……后来有好好安葬吗?”
封清点点头:“白夫人后续的丧葬事宜有国师全程盯守,没再出过意外。至于白姑娘,她当时双脚烧伤严重,好在有方世医妙手医治,白姑娘坐了大半年的四轮车,后来便能下地走路了。”
白皎皎叹了一声:“幸好有丁叔叔和方世医在,不然我们家……那我爹和哥哥呢?姐姐既然当了家主,该不会是我爹和哥哥至今都没醒过来吧?”
封清沉默半晌,等得白皎皎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几乎凉透了,才回道:“风鸟先生和白大公子中毒太深,方世医……没能把他们救回来。就在你离世的三个月后。”
白皎皎闻言艰难地呼吸了几下,心口如压了一块又一块的大石,思绪滞塞的几乎无法运转,脱力地坐到了床榻上。
“姐姐怎么受得了……”他抬手捂住脸,眼睛酸胀得要命,声音也闷闷的,“爹和哥哥是为了去给我寻药才会中了鸩毒,不然也不至于……白家怎么会被我给害成这样,我真的是不祥……”
“不是你。”封清反驳道,心里想安慰白皎皎,讲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你还没那么大本事。白家的异常举动是从白姑娘醒来的那天开始的,她一定和白夫人说了些什么,但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也曾多次寻到机会向白姑娘询问当年白夫人进宫的缘由,但她近年来愈发寡言少语,半个字也不愿透露给我。”
提及白鹂进宫一事,白皎皎忽然抬起头道:“其实我觉得,我娘不可能去向君上请求赐死你的。她从没怪过你什么,也并不讨厌你,就算……就算她真的怪你杀了我,她也会去找封伯伯理论,不会直接去找君上的。”
这话倒是不假。各大方士世家有什么纠葛恩怨,从来都是自行解决,不会指望王权出面调解。
本来诸国的王权与方士世家之间就一直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自方士修行成为主流以来,王权自然是想将这些世家势力收归国有,但人家世代钻研经营起来的术法和家业,又怎会愿意让王权代为管理。可自古王权总是逃不过天下归一的执念,诸国之间都互相虎视眈眈,更不用说各大世家那独善其身的一亩三分地了。但若是想以武力征服,强行收归,王权胜算不稳不说,还容易落得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反而给了别国趁机搅和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白夫人去请求君上主持公道的做法等于是给了王权正当名分的插手机会,自然会在方士世家中惹得一身非议。
封清:“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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