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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姬!王姬!”
“快来人!唤山氏过来!”
“快扶到榻上去!快!”
“王姬?王姬您感觉如何?”
宁昭同闭着双眼摆摆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感到一股极度的恶心感泛上来,腹部也酸疼得厉害,手脚冰凉得难以屈伸。
模模糊糊间听得房间里人来人往慌慌忙忙。
“来了来了!山氏快请!看看王姬如何了?!”
“王姬,您能听见臣说话吗?王姬?”
她想点头,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王姬,您伸出舌头让臣看一看。”
伸你妈啊老子点头都没力气看不出来吗?你们真的吵死了能不能出去?
干枯粗粝的手指摸上她的手腕,耳边的呼喊渐渐模糊。
她想睡觉。
可以睡嘛?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忙着要处理吧?那我睡了?
我先让脑子消化一下,再来处理这些破事。
“王姬!!!”
我真的真的就睡一会!
别叫了。
见山氏进来,韩非连忙迎上去:“可有大碍?”
山氏拜下又起,神态有些凝重:“大王容禀,王姬患上极重的风寒,是受凉的缘故。又适逢……月事,故而腹痛难忍,而今昏迷半日倒算好事。却是有另外一点,更棘手些。”
“快说!”
山氏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低了声线道:“王姬原本便有经闭之症,未曾喝臣的药善加调养,如今又受了那么多的凉,宫寒而生瘀滞……今后怕于生育有碍。”
听是这事,韩非反而心头略放:“此时往后再说,风寒可有大碍?”
“照顾精心些,应无大碍。”
那便好。
韩非轻轻舒出一口气。
至于其他……待她醒来,再说吧。
然而韩非没有想到,她这一睡就睡了整整半个月。
难进水米,原本养出些丰腴之色的少女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那些棱角越发显出一种苍白的尖锐。韩非日日来看,越看越觉得心里不安。
山氏说,她不想醒。
可她那样朝气勃勃自信洋溢,怎么可能以长眠逃避呢?
可她确然还睡着,在绵软温暖的床铺里从寂寥的深秋睡到初冬,直到第一场雪簌簌而下。
雪花铺天盖地,在长夜落满了王城。
守夜的菊在熏笼旁点着脑袋,突然一点冷风灌进来,她努力打起精神再掩了掩窗,回头却看见床上坐着个人。
菊一惊,心跳得飞快,定睛一看,惊喜道:“王姬——”
宁昭同示意她噤声,疲惫地揉着额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菊膝行上前,轻声道:“正好半月。”
顿了顿,菊还是问道:“王姬感觉可好?婢去唤山氏过来吧。”
她摇头:“不要叫其他人,我问你几件事。”
菊莫名有些不安:“……请王姬吩咐。”
“诸国来宾都离开了吗?”
“都走了,卫侯夫人、秦廷尉,还有那位齐国的宗姬,都离开了。”
宁昭同轻轻点点头:“都走了啊……近日大王何时出门,何时回来?”
“大王每日来看望王姬后,大约辰时中出门,到人定方归。”
“善,”她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不曾醒过,明白了吗?”
菊一凛。
她站起身来,生涩地舒展着四肢:“不必为难,我明日便会醒了。”
“……唯。”
“嗯……谢谢。”她回身铺开一块方布,打开抽屉。
韩非今日从起床开始心里就有种异样的不安,可一切都平常得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是个少有的冬阳明媚的好天气,虽然化雪有些沁人,但老梅绽香徐徐而来,她的身体状态也渐渐好转,怎么也算是一切都朝着好的变化,何以总是心沉不下去呢?
强压下纷杂的心绪,韩非迅速处理了今日的政务早早赶回,看到的却是一室空寂,与见他独归同样惊讶至极的一室仆婢。
铭惊道:“王姬醒后一定要来寻您,并让婢等不可先来告!”
“胡闹!雪天路滑至斯,她久病初醒,尔等竟也敢放她独行!”韩非怒不可遏,却不知道更气她还是气这一室的下人。
众人俯首惴惴。
很快韩璟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跟着个满面慌张的年轻小将。小将一来就跪下请罪,而后急急分辨:“王姬持旅贲符令自东门驭马而出,卑职等不敢阻拦!”
韩非忙道:“她可带了包袱?”
“未见——啊。”小将突然意识到什么,话头一噎。
韩璟低喝一声:“不要吞吞吐吐,赶紧说!”
“王姬穿了件长斗篷,或许带了也未必!”
此时铭也带着几个人进来,跪下垂首:“衣物大多还在,少了几样散碎饰物,还有几枚布币!”
韩璟微微倒吸一口气。
她……
韩非沉默了一会:“韩璟。”
“臣在!”
“让……陈碧渠带人去追——别伤到她,”说到这里,他神情有点茫然,又极快地集中了精神,“另,潮翁。”
“老仆听命!”
韩非轻轻闭上眼:“新郑事务先让张平暂代处理……到寡人回来之前。”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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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阵梅雪暗香拦住了一人一马的脚步。
马蹄踏雪,沙沙的响,其间有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以及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宁昭同摸了摸梅子身上那块梅子样的杂毛,轻声道:“都出来吧。”
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林子里传来几声细碎的轻响,走出几个人。
宁昭同看着领头的陈碧渠,略一颔首:“挺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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