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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华跪在门外,但就像地面有钉子一样,一会靠近,一会又跪远,总也没个安生。
但在场的婢女们都能明白,家主为什么那么惶惶不安。
远了听不见吩咐,近了又总要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他他他他……他都愁死了!
闻华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趁着这种极好的机会干一些弑君犯上的事情了。
算了,那也是王家自己的事情——妈的。
闻华心中波涛汹涌不能淡定之时,门开了,他忙膝行而上:“大王请吩咐。”却不敢抬头。
宁昭同也不敢抬头,埋在他怀里脸红成一片,一阵风来,吹得她轻轻抖了一下。
韩非紧了一下手臂,也没回他,自顾自朝着客房走。闻华跳起来跟上,却也只敢守在门外,余光瞥到大王把那位淑女放到榻上,还细细地掖好了被子。
闻华顿时更惆怅了。
为什么他一把年纪仍未婚配不说,好像命都快没了。
看见韩非走过来,他连忙垂首。
韩非站在门口看着闻华的后脑勺。
闻华头越埋越低。
韩非依旧不说话。
闻华都快哭了:“大王……”
韩非微微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管好嘴,我不杀你。”
闻华闻言大喜过望,正要大声谢恩又意识到不能吵闹,忙深深叩首也低声回道:“多谢大王!”
韩非略一点头,拉上门走回去,心里略微有些异样。
这样君臣分明的关系……似乎确实有些不合理,也并不令人觉得太愉快。
第二日宁昭同被生物钟唤醒时,敏感地意识到韩非竟然醒了,哪怕他还闭着双眼,呼吸尚算平稳。
天色还是纯粹的黑,连灯都撤尽了,天地间只有风还在来去送着冬消息。她望着窗口放空了一下思绪,而后摸上他的脊背,低声问:“没休息好?”
韩非翻过身来,眼神清明:“半夜醒了,在想一件事情。”
“和我说说?”
韩非看了她半晌,而后目光移开:“最初与申萌回国,我争权夺利是为了不受欺辱,或者说,为了报复旧王室;申萌死后,我似是突然意识到孤家寡人别无生趣,但我依旧对权力本身有着向往;直到你让我真正想通走上这样的路,只是……”
他掀了一下睫毛,里面沉沉的不知是什么,在夜色里看不清晰:“我发觉,百官俯首君臣有分,似乎也……有些令人厌倦。”
她发出一声轻笑。
韩非微恼,推她一下:“笑什么。”
“不气不气,我就是觉得,这才几天你就烦了?你这,职业新鲜期也太短了吧?”她笑着摆摆手,“你这长性让我有一点担心啊,会不会过两天我就得唱女也不爽士贰其行了。”
韩非看着她,面无表情。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我懂你意思,”她抬起双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把那张不笑时如冰雪凛然的脸揉出一点人间鲜活,“如果一个工作没办法所有方面都让你满意,就去努力地关注那些让你愉快的地方吧。比如说,你的人民在你的治理下安居乐业,不是很有成就感吗?”
韩非幽幽叹了口气:“可是好难啊。”
像撒娇一样的语气听得她心都软了,她凑过去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然后退开:“谁又容易呢?”
“如今……的确不如往日自在。”
她微微一愣,而后轻声道:“你永远有选择的机会。”
韩非手指轻动,攥成了拳:“一路走下去,或许会身不由己。”
“不,”这次,她的回答坚定至极,“没有身不由己,你已经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一群人了,韩非。”
“我觉得,我们谈的不是一个方向,”韩非捏着鼻梁轻轻地笑,“也罢,该算我庸人自扰吧。”
“我不喜欢这个词,”她眼睛澄澈分明,“对于一个知晓自己目的的人,任何思考都不会是‘自扰’。”顿了顿,她又道:“你以为我想说的是你所手握的资源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谈的也是责任本身,但是责任是什么?”
韩非看着她,瞳孔微动。
她掖了一下被角:“责任的本质,或许是债务。”
韩非诧异:“这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所谓历史总在努力证明人能自洽,然而成果寥寥……这话我是凭心而发的,”她笑,“我同样很认同能力越大就应该担负起相同的责任,但我也一样,认同责任是债务。这或许不是个太好的现象,因为这种认知违背了我的立场,就是……嗨,算了,不用谈那么多。我只是想说,在尊重人性和情感之前,更应该尊重客观事实。”
“所以在这样的时代,你作为人牧,对你的子民完全称不上责任。你永远可以有选择的余地,然后作为一个有点素质的人,找一个还过得去的继承人,就算是无可诟病了。”
她笑得眉眼婉软,韩非却再一次从这样的笑容里感到她强大的自信。
她的自信不是迷信自己,而是,永远有直面自己的勇气,哪怕那种剖析几近痛彻心扉,鲜血淋漓。
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想到这里,韩非轻笑了一下,觉得这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她,还是说的是自己。
“如何?”
“先生说得极是,”他坐起来,“我是在想,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遇到你。”
闻言她气鼓鼓的:“不过是守株待兔罢了!还仗着美色,一只又一只!”
韩非笑得直不起腰,闷在被子里抖了好久,直到那点笑意散去,才探出个头来,认真问:“你觉得,我很好看吗?”
天光微微升起来,映出他的脸,光影变换加上一点淡淡的红晕,漂亮得惊心动魄。
她长长叹了一口:“妈的,你这话问得我真想打你。”
用营销号的口吻,韩非是骨相和皮相都长到理论峰值的那种人。四肢修长轮廓分明偏偏头骨小,所以挺拔但又精致;多年不经风吹日晒,皮肤极白质感细腻,除了陈碧荔这种小姑娘,她还真没见过几个能比得上的;最主要的是,气质好啊,腹有诗书而气自丰华,君子如斯恰如昆山白玉,有如切,有如磋,有如琢,有如磨。
草,真好看。
她扑上去重重亲他一口,恶狠狠道:“你要是敢有其他的,不管是猫是狗是男是女,我绝对把你揍得张平都认不出来!”
韩非哭笑不得:“猫狗男女是什么——定然定然。”
她横他一眼,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飞快地套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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