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我胸膛猛烈起伏,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他靠得太近,在我的活动范围之内,我任由心脏窒痛的指引,两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但不再开口说话。
我本来,也不该叫疼,因为说了也没用。施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饱尝痛苦。
这个世界分为五层,我所处的国度,位于最底层,联通这些不同层级世界的,就是神谕,上一级,就是下一级的神。我们这里,地位低下,环境恶劣,就像地狱一样。往上四层世界中的领导者,全部都是我们的神。
在我眼里,神是无用的。
自我出生以来,唯一的神谕,不过就是个报复公告。上面说我曾经在某个上层世界肆意虐杀生灵,扰乱秩序,列出数个罪状,要我全部遭受一遍。
就因为我脸生红纹,与神谕所描述的特征一致,一切便证据确凿,盖棺定论。
我曾经在某本历史书中见过那个恶名远扬的国王的画像,据说他生前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连画像里都戴着两侧盘踞着朱红色花纹的标志性面具,骑马,气势逼人。他死后,继位者将他的面具摘下,用红色颜料浸针,在他的脸上刺下这个纹路,并向下层世界颁布通缉令。
死亡无法逃避责任与惩罚,即便我记忆全无,重新脱胎,也无法被判定为新生。我是罪行累累的犯人,是旧人,加上上个世界距今已存在四十几个年头。
过早为某人心动,是很自然的事。
第一次来时,他陪了我很久,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他脊背挺得很直,颇具教养,风度翩翩。我没有条件、也没有兴趣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和他会有血缘关系。
当然,他也没有主动告诉过我。
他的身份,是看管我的守卫告诉我的。守卫对他言听计从,会在他的指示下,为我捣药汁敷伤口,不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草药对我而言过于鸡肋。在我眼里更为吸引人的,是他会带来的饭菜。
可惜,他来看我的次数,太少了。作为这个国度唯一的继位者,礼、乐、射、御、书、数,都是他必须学习的。他很忙,我可以理解。连守卫都说,像他这样具有仁爱之心,又有才能的人,如果成为了新的统领,或许能够引领我们从地狱走向光明。
我的母亲作为统领者,已经去世。但新的统领,却并不是他。父亲以他还未成年为由,掌了权,听说他比母亲更加残暴,而且由于地位的不稳固,变得多疑,对林风阑十分苛刻。
我的处境,当然就更糟了。
没人需要我的血做药,但血还是在流,流出来结成块,看着都浪费。我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死,守卫到最后都怕我了,说我不愧曾是上层世界的神,身体异于常人。
如果我是神就好了,我一定下神谕,让林风阑登上王位。
我在牢里没有清晰的时间概念,日夜交替是机械的,一旦重复,无休无止,就数不清日子了。但他再来看我的时候,我察觉到,他又长高了一些,头发也散开了,随意地别在耳后,美得让人想占为己有。
他并不像我们的父母,无论是皮囊还是神态,都毫无相似之处。
这次来,他显得很疲惫,把装饭菜的篮子在我面前放下,就坐了下来。
我没有如往常一样扑向那些我极度渴求的东西。
他问我:“怎么了?不想吃?”
我摇摇头。
“你想要什么?”
我的两只手都朝他打开,牵动锁链,一阵清脆:“抱我。”
他就着跪坐的姿势,直起上半身,往前将我抱住。他来时外面飘着雨,我所拥之处都是湿润的,很冷,水浸透了我的衣服。
我嘴角扬起,将他抱得更紧。
我说:“好喜欢你。”
“周游,你忘了,我可是会杀人的。”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压抑杀人的念头,可真难,也很无趣。这里没有我想象中有趣,我想走了。”
“那你杀了我吧,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他走了,我何必又要强迫自己忍受这种酷刑,死了对我来说才是解脱。
我搂他搂得太用力,他用了好些力气才把我的手掰开。我失望透顶,冷冷的望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往我自己身上看。他身上带着的雨水染湿了我的衣服,拥抱的力度又太大,挤压伤口,我的上衣现在已经成了血染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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