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2/2)
司机也火冒三丈,一把推开旁边的窗子,头伸出去大声叫骂。
唐宝揉着脑袋朝外面看过去,前方几辆车撞在了一起,摩托和三轮车都被掀翻在地,上面的人全倒在地上,大滩的血水缓缓从他们身下流出,汇集在一起,越扩越大。
有的抱着腿痛苦呻·吟,有的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唐宝和刘忱迅速下车,想去看一看伤员的情况,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挡在外面无法进入。
她们俩在外面干着急,大着声音说自己是医生,请他们让一让。
但是人群激动得很,她们俩气力又不足,即使用尽全力大喊,声音也冲破不了人潮,抵达不到他们的耳朵,没有人理会她们,更没有人来为她们让路。
司机也下来了,拉着她们俩就往车上跑:“你们俩姑娘别轻易下车,不安全,快上去,万一爆发冲突,会误伤你们。”
唐宝没司机力气大,跟着他的力道跌跌撞撞往后退,虽然担心,但看有人已经打电话联系了医院,也只能和刘忱先撤退,上了大巴在里面等候。
附近的居民越围越多,情绪都十分暴躁,将肇事者圈在里面,不让他们离开,非逼着让他们给个说法。
唐宝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坐在那辆肇事车里面的人似乎都穿着军装,怕不是哪个国家的维和兵。
“这一段路原本就难行,又是市区,特别容易发生车祸,这是哪个国家的维和兵啊,怎么如此不小心,撞伤了这么多的平民。”
唐宝十分气愤,这段路是出了名的容易发生撞车事件,大部分国家都很注意放缓车速不要撞到人,这些人倒好,是有多横冲直撞才能造成这么大的事故。
居民的怒火越烧越旺,一人一嘴的进行讨伐和围攻。
刘忱蹙着眉头:“好像是孚国的维和官兵,真是太过分了,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基建基建不见他们的人影,排弹排弹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成天到处乱闯乱晃,除了制造骚乱还会干什么?”
“要不是司机反应够快,我们说不定都伤得不轻。”唐宝想到方才所见,便心有余悸,倒地的人血水留了一大滩,入目满是染红的衣裳与土地,配上凌乱的街道和痛苦的呻·吟,实在是令人心惊。
她又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但屏幕安安静静的,苏臻仍然没有来找她。
眼看居民们的愤怒越烧越旺,包围圈已经缩小了不少,将那十几个孚国士兵围在里面动弹不得。
孚国士兵惨白着脸求饶,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冲突升级,有一名被激怒的居民气到不行,嘴里嚷着你们这个国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便冲到车上,拳头朝他们挥过去。
刚碰到脸,约北的军队和医生们一起出现,尖锐的警笛声将紧张的空气破开一个口子,居民们立刻让开一条路,让医生进来救援。
孚国的士兵也在约北军人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另外留下来的五名约北军人对围观人群进行疏散和安抚。
等相关的人都散去,居民们才三三两两的让开,道路又畅通起来。
司机刚发动车辆,一名约北军人上前来,站在他的窗子外指着某个方向,神色肃穆的对他交待着。
司机越听脸色越凝重,唐宝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她看到军人频繁指的地方,是她们即将回程的方向。
交待完毕,军人便退开往另一辆车停靠的地方去了。
司机小心的启动车辆往前行进,控制着速度,十分缓慢,似乎不敢提速。
车子一路经过了几个哨卡,最终停在一段破碎的路边不动了。
车内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先还耐心的等待,可是在坐了十分钟后,事态开始急剧变化,拐弯不远处响起了激烈的交火声。
“噼里啪啦”的子弹不断撞击在各处,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
浓烈的硝烟味顺着空气弥漫过来,伴随着炸弹的黑烟,甚至还能听到引信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唐宝往外面看了几眼,各个大巴、摩托车、三轮车都在附近停了下来,密密麻麻堆在这一段路上,显然都被军人告知在此等候,不能再往前行。
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越来越疯狂,所有人惨白着脸,不知道这样可怕的交火会不会蔓延到自己这边来。
终于,有人耐不住这样的煎熬,抖着嗓子询问司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机的脸色也不好,但终究还是镇定的,他冷静的告诉乘客:“反政府武装势力突然大范围袭击平民,约北已经求助联合国,为了保护平民安全,联合国维和部队现在在前方布了20个哨位,据说8号哨位交火最激烈,已经打了两个小时了。”
兴许被司机的态度给安抚到,又兴许是听到有维和部队在保护,车里的人慢慢平静下来,不像最开始听到枪声时那么烦躁不安。
枪声一阵一阵的,安静一会后又猛烈开火,交战片刻又停息下来,如此反复,双方都在消耗对方的耐性和毅力。
刘忱越来越想吐,本来就不舒服,还被这炒豆子般不消停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头部跟灌满铅似的,整个人都晕成一团。
唐宝连忙拧开水瓶放到她唇边,刘忱没力气推开,只小幅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
唐宝又撕开一颗话梅糖放到她的嘴边,刘忱闻到酸酸甜甜的香味,这才轻轻张嘴含了进去,压在舌头下面不敢乱动。
唐宝其实也很不舒服,难受得像有一根银针不断往她头顶最脆弱的百会穴上用力戳着,太阳穴也扯得厉害。
全身就没一处舒坦地,尤其是腿,又麻又疼,仿佛已经从她身上脱落,整个人闷得眼睛发黑,她喝了口水,让自己清醒点。
时间在激烈的枪声和偶尔的爆炸声中变得十分难耐与缓慢。
刘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枕在唐宝的腿上,汗水在她的脸上汇成汗柱,不断往她的脖子里面钻进去,透湿了她的T恤,又浸到了她的外套上。
她的体温异常升高,隔着几层衣服烫着唐宝的大腿,唐宝给她打着扇子,又拿出纸巾替她擦掉冷汗。
焦灼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浑浊的闷在车内让人局促,唐宝越听外面的动静越害怕,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喘。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渐渐稀疏了下来,最终慢慢沉寂。
疯狂厮杀后的平静,不仅没有给人带来一丝放心,反而更加令人紧张和害怕。
唐宝仿佛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这股子腥甜的铁锈味道污浊着本就让人透不过气的空间,让她头疼欲裂。
司机不敢贸然启动车辆,他不能确定拐角的那边,究竟是暂时休战还是已经决出胜负而彻底停火。
所有车辆都没有动,都还在观察着,等待着。
两名军人结伴小跑过来,站在小土包上对着他们打了个通行的手势,那名军人的手势始终高举着,另一名军人利用扩音器让他们小心前行。
车流这才从沉睡中舒醒过来,一辆接一辆的从并不宽敞的街道上驶离。
各式的车辆在军人的指挥下缓缓前进,因为全都挤在一条道路上,通行并不是特别顺畅。
颠簸中,车子走走停停,整个车身不断往前小幅度冲出去,又不断刹车降速,本来就难受的刘忱更是痛苦不堪,在唐宝的怀中蜷缩成一团。
车子拐了个弯,朝刚刚枪战过的街道缓慢开过,一路上散布着各种弹壳和炸弹碎片,不断硌在轮子底下,让车身不停的摇摆。
两旁有不少军人躬着身子清理死在激战中的武装分子。
他们无声的穿梭在各个还没冷却的尸体中,还有活下来的残余势力被押解带到约北军用皮卡车上,抱着头缩在一起,由专人看押。
唐宝蹙着眉毛看着满街流淌的鲜血,瞧了几眼,不忍再看,便移开了目光,抬眼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掩体后面,几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一刻,兴奋已经压倒了方才的恐惧,满心里只有站在中间的那个身影。
所有的紧张,害怕等负面情绪都在瞬间离她远去,方才身体僵硬寒凉得仿佛已经躺进坟墓一般,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身体开始有了直觉,有了温度。
唐宝咬着嘴唇,眼神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叫他。
他现在在出任务,或许不打搅他会比较好?
可是那边的那个人,似乎有所感应般,随意的回了下头,眼睛无意识看了一圈,便定在她的脸上不动了。
苏臻抱着枪呆在原地,怔了几秒,狠狠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想也不想便大步朝她跑了过来。
所幸这段路还堵着,车子行驶得十分缓慢,苏臻的速度快,没多久便追赶了上来,拦住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