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3）（1/2）

向知语在刚刚离开自己父亲，来到美国时，和一个女生成为了室友。那位女生有着和向知语差不多一样的经历，她的父母是那县城有名的毒贩，那位女生举报了她的父母，逃离了毒窟。她隐姓埋名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来到美国求学——她并不是不想呆在自己的祖国，而是她怕毒贩集团的追杀。

她换了一个新的身份，上了一个好的大学，脱离了父母给她的阴影，重新开始，这段经历和向知语一模一样。

本来警方也以为那女生的生活会很平静。可是糟糕的媒体和黑客毁了这一切——他们把女生的身份披露了出来。

黑客窃取了那位女生原本及后来的身份，投稿给了北美的一家媒体，那家媒体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坏心，就把那女生的新身份直接放到了报刊上。

表面上他们报道了一件好事，说这位女生勇敢地举报了自己的毒枭父母。但是把一个女生现在的身份以及照片放到网络和报纸之上，谁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他们是故意的，有可能是和毒贩有勾连——虽然这看上去有点过度阴谋论了，但是真的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有些媒体人高尚得好像这个世界不配拥有，而有一些媒体人就应该下地狱。当然有可能是媒体为了博眼球博关注挑口水，然后增加自己的报纸阅读量才这么做的。

不管原因如何，后果已经造成了，而且没有挽回的余地。

那位女生无奈换了很多身份继续逃亡，向知语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也不知道那帮人有没有再找上她。

虽然后来国际刑警组织加固了网络信息存储的防护措施。可是向知语始终还是没有安全感。

“那位女生惹的毒贩只是那个贩毒组织的小头目，她的身份都会被轻易泄露出来，那我呢？只要是电脑系统就都会被破解。上次知更鸟的杀手找到我的家里就是这样的情况。黑客不受各国法律的管控。有些黑客很有正义感，可以揭露这世界上的黑暗真相；有一些没有任何的正义感，为了钱他们什么都可以做。”

“你不要担心他们，我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你又没有办法对抗有组织的邪恶。”

“你是想要和我提分手吗？”

“并不是，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有稳定的那一天，因为我的身份——我可能一辈子都在逃亡——我这一辈子都在逃离我的过去。该分手的时候就要分手，虽然我们现在很快乐。我只要能给你一时的快乐就好了。你不要对这份感情太执着了，如果你为这份感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或者让你的父母陷于险境，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会为此难过一生。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你，如果你觉得我还有点意思，你可以跟我继续谈；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来说是个累赘，你可以完全抛弃我，不要有任何道德负担。”

我跨过了桌子的一端，然后站到她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亲爱的，如果失去了你，我宁可不愿意在这个世界上苟活。对我来说生命没有什么太多的色彩，如果和你分手，我将一辈子携带着这份前所未有的歉疚。”我说的很激动——我突然想起来向知语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向知语的情绪不稳定，这我应该早就预料到的，虽然她的大部分时间都伪装成了一个在世间行走的正常人，做的是正常事，说的是正常话，可是在夜色之下，她总会暴露她的不正常。在最深的夜里，人类都是最脆弱的。很少有人能做到走在黑暗当中如同漫步白昼之地。能做到这点的人内心深处一定坚如磐石，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动如山，能够经得住任何的打击，就好像建造在磐石之上的房屋那样，不管风吹雨打都不会垮塌。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房屋，我就是磐石。这话说起来天真又愚蠢，但是爱情就是这样，既执拗，又异想天开——如果不是因为天真浪漫的幻想，两个女人是不会走到一起的。

“你好天真，我真的希望我像你一样天真，因为我最痛苦的就是我所知道的太多了。古人说知识增多，愁烦也增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选择忘记我所有的苦恼——宁可失去所有的记忆。”

住在她家的这些晚上，向知语总是在凌晨左右大声咳嗽，大喘粗气，每天晚上都要来一遍——因为她的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每到深夜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她那不堪的过去，她沦陷于自己的回忆当中，找不到突破口。年复一年，夜复一夜，连暂时的休息也没有，每日都饱受精神的折磨。然而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说她做错了什么，也许就是投错了胎，命运就是这样可笑。

“不过……”她突然笑了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许不能遇见你。如果用我经历过的所有的苦难、遇到的每一次打击、被掠夺的每一件东西，换来和你的相遇，我觉得也值得了。”

我突然愣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表白。印象里她说过一次类似的话，但没有这次这么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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