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纨绔（1/2）

卯时才过，宁国侯府紧闭的大门从里头被打开。

十来个下人婆子鱼贯而出，挎着篮子去赶早市。再过一会儿，仆役们也进进出出着手准备着。这会儿街上还没什么过往的人，可端看这阵势，便知道是要操办什么大事。

隔街的酒楼倒比街上热闹许多。楼上雅阁里几位公子哥喝了整晚的酒，听了大半宿的曲子，面上红润，衣衫不整，偏那身边的人儿还娇媚得很，非要往他们嘴里灌酒。

“你这小子倒是**得很，我看过会儿上宁国侯府就带了你去，当是给时二公子的生辰礼吧。”

“公子可别打趣小的，小的可没龙阳阁里那位的好福分，”那原本倚在公子哥身边的人长得倒是清秀，可却不是女子身份，“小的自知几斤几两，哪比得起二公子一掷千金的那位。”

“说起来，这时二也有些日子没出门了。”

旁边另一位公子笑道：“怎的，你是想他时仲桀了？”

“我是觉着这段时日没了这位不肖子惹事情，我的日子可不好过的很呐！”说罢，这人连叹三声，将哀情怨情诉之于口，“往日亲戚走动，说得最多的就是咱们京都的时家二公子又在外头闯下了什么惊天大事。如今他闭门不出，我家里人的唠叨全堆我一人身上了。这谁挡得住啊！”

旁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没了时仲桀这头号纨绔，咱们的日子过的可比往常苦多了。”

座中一位没发过言的公子醉醺醺地晃着酒盏说道：“你们……你们知道时骁，时仲桀……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

宁国侯府内的气氛冷了近一个月。

家中的丫头小厮，婆子仆役做事格外小心，生怕打碎个碟子被侯爷听见。

原先喜欢野在外头的三公子四公子，在他们母亲的勒令下，也是不敢出门半步。就算是在一张桌上吃饭，也是草草用完，吃饭时都把头埋在碗里，尽量避开与侯爷的对视。

府里谁都知道，宁国侯这次被气得不轻。

而险些被气得不轻的宁国侯活活打死的那位，整日呆在自己院子里养伤，连用饭也没去过厅堂。

巳时左右，潘氏带着几个丫头来了西院。

潘氏三十好几，就算是生儿育女，也因着保养得当，风韵依旧。再加上当了侯府夫人，举止气派更是和当年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不相同。

西院的下人本要通报，可潘氏止了他们动作，自个儿上前去敲门：“骁儿，你起了吧。”

过了半晌，里头才传出声音，不紧不慢：“来做什么。”

别说潘氏，就是底下几个年纪小的丫头都听出时骁此刻的不悦。

侯府的二公子，对这位后来扶正的夫人，向来厌恶。

不管潘氏心中如何想法，此刻她面上还是笑眯眯的：“骁儿，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家中请了一些公侯家中的夫人和公子姑娘们来相聚，还办了诗集花会。我跟你父亲说过啦，你今日可以出院走动走动，这么些天想必你也是闷得慌，憋坏了。”也不知道是要说给时骁听，还是说给下人们听，这位慈母潘氏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您省省力气吧。父亲说了，让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永远别出现在他老人家的面前，免得气死他老人家。”时骁在房内，又从架子上随便找了话本，拿着翻看。

潘氏热脸贴了冷屁股，可也不恼，依旧和声和气道：“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啊，一家人总是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这样吧，等会儿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来了我便让他来你这儿同你聚聚，等你父亲应卯回来，咱们一家人再跟你好好过这个生辰。”

潘氏什么时候走的，时骁压根就不关心。

手中书卷翻过了几页，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你家二公子还睡着呢？”

外头人推门进来通报，可话还没说，一位和时骁年纪相近的小公子踏进门来，这便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沈放。

沈公子玉冠高束，身着深紫绣云锦袍，系一块灵芝玉兔纹腰挂，整个人气度不凡。虽说是话本里神仙公子的长相，可是这一张口——“他娘的，时仲桀你居然真是一步都没挪动过？”

也不等时骁说什么，沈放大咧咧找了椅子在一旁坐下，自顾倒水喝茶，也不管主客身份，摆摆手将房中下人全都散了出去。

“我刚进来瞧见你家侯府夫人，拉着我这一双手，真真切切要我来劝你浪子回头。”沈放拖长个调子，故意道，“这模样，可真是一副慈母派头啊。”

见时骁不语，沈放又说：“外头那些夫人娘子，看侯府夫人眼泪潸潸的模样，都道这后娘情义难得，可比亲娘还亲！”

“闭嘴。”

听到时骁冷哼，眼里分明是要杀人的意思。沈放这才收敛了不正经的模样。两人对视，时骁平复了一会儿，将手中险些扯碎的话本放下：“一家人唱戏还不够，非要拉来一班子人一起唱戏。”

“我看外面来了不少女眷，您家这位侯府夫人又要搞什么名堂？”

时骁起身，走到一旁，将话本塞回架子上，冷笑道：“自然是要演一出慈母反被恶子欺的戏码。我大哥也到了年纪婚配，如今她可是侯府一把手，自然要事事操心，最好让人看起来是忙得脚不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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