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来者不善（1/2）
偌大的厢房里，檀香缭绕。
“敢问姑娘芳名？”楚蓝掸掸衣襟，撩起衣袍，盘膝坐在软垫上，烛光映红了他的半边脸。
屏风后的女子没有说话，她的手轻按在了琴弦上，发出了短粗清脆的叮咚声，犹如石子沉入湖心。
“没想到还有女子喜欢檀香。”楚蓝嗅嗅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接着道：“不错，本少爷喜欢。”
“……”女子坐在屏风后，透过间隙看清了他的容貌后忍不住蹙起了眉。
“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蓝疑惑问道。
“……”女子无言凝望着他。
“哦，可能是个哑巴。”楚蓝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出来卖艺。”
女子：“……”
“哑巴其实也不错。”他不等对方有所作为便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跟这青楼的其他女子不同，你孤傲如霜，即使入了这种烟花之地，也守身如玉，只卖艺不卖身。”
女子：“……”
楚蓝见女子还是不愿意说话，他想了想，又说：“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的与众不同，已经俘获了我。”
“……”肤浅。女子把手按在琴上，弹响了琴弦，希望对方不要再说下去。
琴声如落花流水，痛彻故人心扉，仅仅是小奏一曲，都另人回味无穷。
但对方就像是有备而来的一样，没等她发问，便又嚷道：“姑娘弹得是竟然是七弦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我曾经苦练琴艺十六载有余，但，后来还是放弃了……姑娘你瞧，这就是缘分啊！想不到在下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如此精妙的琴艺。”
“……”轻浮。女子不耐烦的从桌案上拿起笔墨，匆匆写了几笔后扔了出去。
楚蓝飞快拿起那张纸团，心想她一定是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于是他打开纸团，笑眯眯地定睛一看，上面用秀气的楷体赫然写着一个大字：滚！
“姑娘怎么还生气了？”他将纸放下，把玩着手中新换的玉笛琢磨了许久：“姑娘的琴艺真的当今罕有，又岂非在下用三言两语能够比拟的出来？其实我就是想，若有生之年能够寻得一知己，便也是死而无憾的，这也是我为何来找姑娘的原因。”
“可否让在下为姑娘吹奏一曲以表心意？”
知己？女子正着身子，没有回答，想必是误会他的心思了。
也不管哑巴到底会不会说话，楚蓝一本正经地将笛子横在嘴边，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女子：“……”
他舔舔嘴唇，明亮的眼神似有一抹甜蜜的温柔，藏的那么深，一闪即逝。
暮尘微雨收，蝉急楚乡秋。
一片月出海，几家人上楼。
砌香残果落，汀草宿烟浮。
唯有知音者，相思歌白头。
笛声空澈，在姑苏城的夜晚似有诉不尽的情味。
女子坐在屏风后，凝神倾听着他在灯火中声声如诉，如流水伶仃，拨动少年人心底最深的那一根弦。
楚蓝的笛，吹奏地如同天籁之音。就连神色如浮冰的女子也不由微微一怔，她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低垂的眼帘下逐渐推开一层迷离的缱绻，就像清风拂过水面，悄无声息。
这世上，当真还有能吹出此般笛声的男子？她的指尖划过琴弦，配合着楚蓝的笛声，款款合奏了一曲共鸣。
琴音泠泠，笛声清越，妙年洁白，风姿尔雅，在细碎的烛光里，袅袅余音，如有花开。
一曲奏完，听的人驷马仰秣。
“高山流水觅知音，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楚蓝放下笛子，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抚鼓琴。”
女子眸中露出些许赞许之意，但很快又恢复成平静。
“能和姑娘琴瑟共鸣，是在下的荣幸。”楚蓝笑道。
女子静静听着，言语间也能感受到他的心中透露着难以平诉的喜悦。
她执笔，又在宣纸上寥寥写了几道。
这次的纸没有被团成一个球扔来，楚蓝欣喜地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赶忙接了过来。
近几日可曾见过身着玄衣的男子？
“身着玄衣的男子？”楚蓝将纸上的问题读了出来，忽然又问：“姑娘真是哑巴？”
“不是。”女子这次终于发出了声音。但让楚蓝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子的声音不是很好听，甚至可以说是难听。
“好吧。”他有点失望的说道：“姑娘的声音听着有点像男子。”他方才把云儿的声音在心里幻想了无数遍，也想过难听，但未曾想过如此难听，听着就像一个大男人捏着嗓子咿呀学语的声音。
“咳。”女子轻咳了一声，用着细细的嗓音说道：“公子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实在太难听了，楚蓝想，怪不得不愿意说话，她还是装哑来的好。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收敛了笑容，他若有所思地回道：“唔……这么说来，我倒是有听胖掌柜说过。”
女子问：“可否细说？”
楚蓝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答道：“我在满福楼的时候听胖掌柜说过，他们店里前几日来了个江湖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店里的所有客人全都吓跑了，看起来挺嚣张的。”
“可是玄衣？”女子又问。
楚蓝也不吝啬，回道：“是。”他眨巴着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姑娘问这个作甚？难道……他是弃你于水深火热的旧情郎吗？”
“不……”女子欲言又止，她顿了顿，礼貌回道：“公子暂且这么理解吧。”
楚蓝奇奇怪怪得看着屏风后的身形，殊不知屏风后的人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他。
“姑娘如此神秘莫测，让在下实在想一睹芳姿。”楚蓝悄悄的站起身，偷偷摸摸的朝屏风走去。
他很好奇这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一室静谧，只有短靴走在地上而发出的摩擦声。
“别动！”女子的话音响起，面前的屏风随着一阵强烈的风动唰地移到了窗口的位置。
楚蓝已经走到了屏风旁，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让一道强烈的风向给带的身子猛然倾斜，在惊慌之中，他伸手向前一抓，不偏不倚，正中那女子的胸上。
好平的胸！他心中为之一颤！
女子被他抓的闷吭了一声。
楚蓝不敢继续逗留，连忙收回手，想抬头道歉，但不料前面居然还有一层台阶，他稍稍没注意，只听“哎呀！”一声高呼，整个人便向前载去。
这次，他双手在空中乱抓了几秒却什么都没抓到，身子直接重重摔下，接着是桌案被推倒，上面的东西哗啦掉落的声音。
等四周又恢复了安静，楚蓝睁开眼，心疼地揉揉自己的腰，又极度痛苦地道了声倒霉，这运气怕不是把祖祖代代的晦气都集到自己身上了吧。
他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低声奇怪了两句：“啊？诶？怎么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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