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迷香（1/2）
正值亥时，荒废已久的破庙内亮起了一小簇火光，像是有风吹过，微弱的小火苗跳了一下，紧接着成了一团大火。
月影透过破旧的窗子照在庙内，借着跳跃闪烁的火光，楚蓝能隐约看见一男子正半蹲在火堆前，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签，上面串着被扒光羽毛的鸟滋滋的烤着，翻动时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串着鸟的木签本来是一根树枝，是那男子用他腰间薄玉佩削成的，就连那鸟毛，也是用玉佩刮干净的。
玉佩是楚辞海在楚蓝十岁生辰时托长安城最有名的玉雕师做的，价值连城，此时却被墨衣男子随手扔在还没添火的木柴堆里。
“小飞鸡，我把你火葬了，你好好去吧。”男子说话间拨动了一下鸟翅，香味瞬间流溢出来，“你可不是本道杀的，要是做了厉鬼，你就去找那顾云泽，我亲眼看见是他用一根叉子把你给插死的。”
楚蓝被点了穴扔在角落里，只能看着男子把烤的香喷喷的鸟拿起来，用手散了散味。
“小飞鸡，养你千日，用你一时，此时此刻就该是用你的时候。”男子边说边闻了闻，然后美美地咬了一口。
楚蓝倒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哈喇子直往外流。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本来对这些野食不该如此向往的，但他现在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看着墨衣男子的一连串撕拉啃咬后更是饥肠辘辘，恨不得一口把那鸟头给啄下来。
“小白脸，你是顾云泽什么人？他会来救你吗？”男子吃完后把骨头架子往火堆里一丢，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楚蓝眼巴巴的看着露在外面半个的骨头架子，像条小狗似的嗅了嗅。
“想吃？”男子挑衅般的把剩下的骨头也踢进了火堆。
楚蓝气鼓鼓地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有任何反应。
“简单，”男子双手交叉，不紧不慢地走到楚蓝面前，用着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告诉我顾云泽会来救你吗？”
“……”楚蓝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废话吗？顾云泽怎么可能来救他。
“你是顾云泽什么人？”男子又重复了一遍第一个问题。
“仇人。”楚蓝哼声道，反正横竖都没人来救自己了，总不能让他如愿以偿的得到想要的结果。
果然，男子的声音立马沉了下来：“仇人？”
“对。”楚蓝回道。
“哈哈哈，”墨衣男子忽然大笑，“那真是太好了！看来不止本道一个人讨厌顾云泽，很好很好，你可以走了。”
这……这都可以？楚蓝害怕对方诓他，于是确定性的问了一遍：“真的可以走了？”
“真的。”男子回道，“蠢货，你的穴位早在半个时辰就自动解开了，还不赶紧滚，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耽误本道做事。”他说话总是特别呛人，像是不呛别人几下他心里就不爽一样。
楚蓝被他骂的哆哆嗦嗦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破庙。
“反了，是那边。”男子闲庭信步地跟在他后面，仅仅三四步就追上了跑地比狗都快的楚蓝。
楚蓝回头，朝对方指的方向跑去，然而还没跑出几步，耳边就传来“嗖”得一声，几乎与他错身而过。
他吓得顿住了脚步，扭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破庙里的火堆还在烧的噼啪响，冷月之下，墨衣男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济堂内。
“风寒感冒，无大碍，好好调理即可，这是方子，按照这上的抓药，吃三天便好了。”说话的男子坐在帘子后，虽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看见他的坐姿端庄雅正，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颇为温柔。
“郎中真不好意思啊，我是妇道人家，没念过书，不识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方子上写的是什么？”坐在小凳子上的布衣妇女问道。
苏灵郡含笑回答了她：“金银花、连翘、板蓝根、淡竹叶、薄荷，这些都是辛凉解表、清肺透邪的药材，您大可放心，记得一日三次，饭后煎服。”
“好的好的，谢谢郎中。”妇女接过纸张，到柜台那抓药去了。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同济堂的老掌柜捋着白胡须，慢慢悠悠地走来。
“苏郎君的医术果然高湛啊。”他掀起帘子，走到苏灵郡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孔掌柜谬赞了，鄙人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苏灵郡微微颔首，谦和有礼。
“苏郎君真是太客气了。这几**无条件的来帮助老朽，老朽感激不尽呐。”白发老者说着，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串铜板递给他。
“孔掌柜误会了，救世济人是医者的本分，怎可多收您钱呢？况且，我本就不图这个的。”苏灵郡摇首，拒绝了老者的好意。
老者不依，把钱串放到了木桌上，端起了架子，严肃道：“苏郎君若是不收，那便快走吧，同济堂不需要这样的好意。”
苏灵郡无奈，只好收下铜板，笑道：“那就先谢过孔掌柜了。”
“嗯，今日也不晚了，苏郎君去歇息吧，这里由老朽看着就行。”老者起身，负手走了出去。
屋外皎月如玉，苏灵郡看看天，想到确实不晚了，应该没什么人来了，便收起针包，准备去休息。
正当此时，门口忽然来了一人。
“这里可还有郎中看诊？”来的人问道。
孔掌柜摆摆手，“没了，去歇息了，还请明日再来吧。”
来者是一名男子，他头上带着斗笠，让人看不清容颜。
“那便罢了。”男子把胳膊搭在柜台上，侧过身，露出修长的手指。
苏灵郡在帘后看着，并没有出声。
“我要打听一个人，”男子的声音低沉，“姓苏。”
姓苏？苏灵郡躲在帘后，心头蓦然一惊，难道是六道盟的人已经开始找他了？不，不行，自己的武功还没恢复，断然不能被他们抓到，不然不仅是初奕，恐怕连自己的命都会保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药枕，带着针包，想要偷偷溜进后院。
“我们这没有姓苏的郎中。”孔掌柜想必也是看出了来者不善，果断隐瞒了苏灵郡的存在。
男子听完，搭在柜台上的那只手有节奏性地敲了敲，像是知道孔掌柜在撒谎一样，他抿抿嘴，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当真？”
孔掌柜有些害怕了，但想到苏灵郡对同济堂的帮助，他还是挺挺胸膛，决然道：“老朽从不说谎。”
“唉，真是好一个从不说谎。”男子用手支起下巴，另一只手摘下头上的簪子，也不见如何用力，他挥手一掷，簪子便迅速朝帘子飞去，还没看清，那支簪子竟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孔掌柜回头，白色的帘子已被削掉了半截，露出了站在帘子后头的苏灵郡。
“果然，簪子还是比剑好用。”男子把簪子插回发上，哂笑：“这不便让我给找到了？”
孔掌柜不再言语，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怪自己没什么用，没有让苏郎君逃掉。
苏灵郡看着站在柜台前的男子，退后些许，在想该如何从这里逃走。
同济堂有两扇门，一扇门在男子身后，病人平时都从那里进来，而另一扇，在自己的左侧，从这里出去，后面便是孔掌柜住的地方。
从前门是肯定逃不掉了，那只能从后门了。
他从出净舒别院起，每晚都在用纯明心法重新修炼，虽时日不多，但轻功已慢慢恢复了几层。他天赋高，即使被废了所有武功，也可以在两年内用此心法快速恢复过来，但术法不同武功，只能慢慢重修。
眼下定是要用轻功的。
“苏郎君想去哪？”男子转过脸，因为斗笠的原因，苏灵郡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分明的下颚。
苏灵郡没有说话，他眼睛盯着男子的方位，想要找到最好的逃跑时机。
“啧啧啧。”男子咂咂嘴，也没看他，像是在故意给他逃走的机会一样。
苏灵郡捏准时机，在男子抬手的那瞬间，他足尖点起，朝着后门方向飞速掠去。
他速度不算很快，但也不慢，眨眼间便落在了离他十多米的后门口。
站在柜台前的男子并未有所动作。
他松了一口气，飞进后院中，欲要从围墙上翻走。
“苏郎君就这么不想看见本道吗？”他刚翻上墙，就听见身旁传来冷冷地声音：“让本道好是伤心。”
苏灵郡惊讶抬头，竟看见方才站在柜台前的男子就坐在墙头上，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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