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曲水流觞(1/2)
“乱世之中,成王败寇,桓家毁在了刘家手上,我无话可说。不可否认,她救了我,庇护了我。但是她救我的目的......呵,她甚至不把我当人看,让我老死在这公主府里面。容止,我不愿意。”桓远语气平和,但是话中却满是决绝。桓代司马,刘又灭桓,尽管桓家失败了,但是让他桓远甘心做一个淫、乱公主的门客,他......做不到。
这一次,容止收了笑意,“你没得选。即使你痛恨公主,你也必须感谢她。而且,以你的身份,你也必须得到她的庇护。”
说完,容止站起了身,背对着桓远继续道:“你方才说我不甘心,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桓远苦笑了一声,不可否认,容止说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就算这次我失败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纵然哪天死了,也胜过在此忍受煎熬。”
煎熬?容止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对桓远说,还是只是在自己感慨。
“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苦苦煎熬......”
第二日,楚玉早早便起身,坐在镜前,对着幼蓝吩咐道:“今天我要出门,去给我找身男装来。”
幼蓝虽然不解,但是向来都是楚玉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幼蓝应了一声,便下去找合楚玉身的男装去了。
楚玉想了想,又开口唤道:“粉黛。”幼蓝不在的时候,粉黛便是楚玉身边最大的侍女。
“公主。”粉黛听到楚玉的声音,忙走了进来。
楚玉边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掩饰自己的真实容貌,边淡淡的开口吩咐道:“去修远居,告诉桓远,本公主今日要带他出门,让他准备一下。”
过了没多久,楚玉便一身男装出现在了院子里。因为妆容的原因,楚玉看起来就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郎君。
“公主早。”这时,容止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不是受伤了吗?不要到处乱跑。”楚玉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而且,她自己也没察觉,她这句话中竟然还带着一丝丝的......担心。
容止笑了笑,不谈自己的事,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听说公主要带桓远出门。”
楚玉挑了挑眉,“消息传的还真快。不错,我听说今日城外竹林有诗会,所以打算去看看,正好也带着桓远和流桑出门转转。”
楚玉昨夜苦思冥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个‘讨好’桓远的方法。既然桓远无意杀她,那么她和桓远之间的也就不是解不开的结。想要用人家,怎么也得先给人家示好,投其所好,不然,以现在桓远对她的敌意,估计什么事都别想谈拢。而且,楚玉自己有自知之明,要是只有她和桓远两个人出门,气氛大概会尴尬到死,所以楚玉只能再带上一个还是小孩子的流桑作为调和剂了。
“公主,桓远身份不便,还是应该严加管控。”和桓远聊了一次,容止知道桓远心有不甘,所以才有了这样一番话。
“如何管控?”楚玉反问道。
容止笑了笑,自然的拉起了楚玉的手,将一个小瓶放到了楚玉的掌心之中。楚玉只觉得容止的手很大,也很热,热的她心心都漏跳了两下。未免尴尬,楚玉只能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容止给她的瓶子上。
“这是什么?毒药?”
容止收回手,背到身后,握起了拳,好像是在留住残留在手中楚玉的温度。他淡淡的开口解释道:“服下一粒,三日之内身子乏力,不能跑动,更不能动武。这样一来就不担心桓远逃跑了。”
楚玉想了想,虽然容止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这样做还怎么缓和与桓远的关系,只怕不再结仇都是万幸了。于是楚玉笑了笑,将小瓶又塞回了容止手中,淡淡道:“不必了,我自有分寸,你自回去歇息吧!”
容止皱了皱眉,心中泛起了些许不悦,但是他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对于楚玉,他还是了解的,楚玉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他现在恐怕是劝不动的。所以,这个恶人还是由他来做好了。
从楚玉那里离开,容止只隔了一夜的时间便又一次来到了修远居。
桓远正捧着一本案前,看得十分入神。听到脚步声,抬头才发现来人竟然又是容止。想到昨日不甚愉快的谈话,桓远冷冷的开口道:“容郎君驾临修远居,这么一大早,是有什么吩咐啊。”
容止懒得废话,拿出了药丸,直接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你吃下了我便走。”
桓远不是傻子,自然没有那么乖顺的就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给吃了。他一挥手打落了容止手中的小瓶,淡淡道:“若我不吃呢?”
容止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从容的又取出了一个同样的小瓶,温和的开口威胁道:“我不喜欢用强,但是不代表不会用。”
桓远握紧了拳,知道他别无选择,与其被人强迫,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也能留的一丝体面。于是桓远冷哼一声,拿过瓶子,一仰头便将里边的药丸吞了下去。
容止笑了笑,果然不再停留,立即便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粉黛便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修远居。她本来早该到了,结果刚刚在路上撞到了墨香,一不小心耽误了了一会,幸亏这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桓郎君,公主吩咐您准备一下,待会要带您出府。”
听到侍女传话,桓远这才知道容止为什么这么做,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开始觉得浑身无力起来了。桓远皱起了眉,容止......
楚玉留了充分的时间给桓远和流桑准备,又等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的带着越捷飞走向了公主府大门。当楚玉和越捷飞到的时候,桓远和流桑已经等在那里了,看样子两个人还说了一会话了,最重要的是,桓远面对流桑竟然难得的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楚玉见状,暗道自己这次带流桑一起去的决定果真没错。
见到楚玉,桓远的神情瞬间僵硬了起来,站在原地也没有行礼的打算。反倒是流桑,开开心心的跑到了楚玉身边。流桑年纪小,让楚玉想起了小时候的刘子业,笑容更柔和了几分。
第一次见到楚玉笑的这样干净纯粹,桓远有些错愕的扫了一眼楚玉。然而,想到了之前楚玉的行径,他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接着便又转过头去,神情满是漠然。
楚玉心中早就有了目的地,于是带着几人,低调的直奔城外平顶山而去。桓远在公主府毫无自由,更不可能出府游玩,此次出门,他心中还是感慨万千。
平顶山上的树林中,已经到了不少人,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流桑看了看四周,忽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公主要来这里,这里的哥哥们都好帅啊!公主要一起带回去吗?”
“什么???”楚玉无奈扶额,流桑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流桑说完,还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越捷飞身边,挤眉弄眼道:“越哥哥,一次带这么多人回去,办得到吗?”
越捷飞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忙咳嗽了几下,将流桑退到一边去了。
桓远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楚玉将门客都送出府去了。原来是喜新厌旧,早就瞄上了这些人......
楚玉几人形貌出众,加之还有流桑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几位郎君也是来参加曲水流觞诗会的吗?”说话的是一个一身书卷气的男子。
楚玉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啊!我早就有耳闻这曲水流觞诗会,家兄对诗文也薄有研究,于是今日我们才特意前来。”
桓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楚玉这句‘家兄’说的其实是他。
那人打量了桓远几眼,接着才笑着继续道:“欢迎欢迎,在下裴述。对了,还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楚玉自然不能说出真名,以免麻烦,于是现场编道:“在下喻子楚。这两位是我的表兄喻子远和表弟喻子桑。这......”楚玉回头介绍的时候才发现,越捷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偷偷溜到一边不起眼的地方擦剑去了,所以,她就顺势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参加诗会的人好像大多数都十分健谈,几个人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气氛很是热闹。桓远站在楚玉身后,只能遥遥的看着这些人,眼神中透出了丝丝向往。
正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跑向了一个方向,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楚玉有些好奇的也看了过去。
还有些迷糊这人到底是谁,一边的谈话声便已经传了过来......
“王意之?哪个王意之啊?”
“天底下有几个王意之?自然是琅琊王氏的王意之!”
“琅琊王氏繁荣昌盛,爵位蝉联,百年王朝更替,时代变迁却始终屹立不倒,实乃当今第一世家啊!”
“那他是?”
“现任王家主事者是他的伯伯,打算跳过自己儿子,让他继承王家!可惜王郎君宁愿寄情山水,也不愿出相入仕......”
接着便是一阵阵的赞叹和恭维之声。
楚玉听了,心中思量,虽然她没怎么在意,但是,似乎对这琅琊王氏,她的确也是有几分印象的。不过,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于这样的人物,她没有能力,也不愿去摆布利用。
王意之到了,诗会便也就开始了。众人有序落座,纸笔也摆在了一边正中央的书桌之上。楚玉带着桓远和流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楚玉抱着看戏的心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手顿了顿,又给身边的桓远也斟了一杯酒。
桓远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楚玉,也许是心情好了点,虽然依旧一副臭脸,但是还是给面子的喝了楚玉斟的酒。楚玉对着桓远笑了笑,接着便转头看向了别处。桓远放杯子的手僵了僵,别扭的也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楚玉对面不远处就是一个蓝衣男子,他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把名贵的古琴,显然他是负责弹琴的。楚玉看着那男子,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俊美的面容,冷若冰霜,身上还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在哪里见过这人?莫不是什么冤家吧......
诗会很快就开始了,楚玉也意识到,她的感觉没错,这蓝衣男子肯定是认识她的。因为,酒杯顺水而下,当酒杯飘到楚玉身后时,琴声也正好停了下来。看到那男子轻蔑的眼神,楚玉很确定,那男子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面前,楚玉丝毫不露怯,只是坦坦荡荡的开口道:“在下并不擅长作诗,可否请同行的堂兄喻子远替我接下?”
楚玉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了王意之的声音:“无妨。只不过,他既然代你,那么,诗,要作两首,酒,要喝两杯。”
王意之开了口,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喝酒,楚玉从来不怵,于是她微微一笑,“没问题。诗,交给我堂兄,酒,我自己来喝。”
桓远才没那么好心去替楚玉解围,他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拒绝,楚玉却早一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桓远,别告诉我,如此场合,你还是不愿作诗。”
桓远呼吸一窒,虽然理智极力否定,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让他无法拒绝。压抑了那么长时间,此刻,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桓远起身,不自觉的走向了正中央那摆放着纸笔的书案......
楚玉看着桓远此刻的风姿,惜才之心更是无法克制。他,桓远,我刘楚玉要定了!
若不是这次诗会,楚玉肯定没有机会看到桓远像今天这样的‘批量作诗’。
第二支曲子、第三只曲子、第四次曲子......酒顺水而流,每一次琴声停下时,酒杯都是刚好来到她的面前。楚玉低头笑了笑,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但是看在桓远诗兴正浓,她的酒量也还能招架,楚玉便暂时压下了怒意,再次将面前的两杯酒一饮而尽。
两首、四首、六首、八首......
桓远压抑的诗情在此刻全部被释放了出来,他手下一刻不停,一首首诗如行云流水,简直能够称得上字字珠玑。
此时,在场文士所有的话题都是桓远。甚至,还有人怀疑桓远的诗是他从前就作好的,于是要求桓远现场命题作诗,可是桓远照样不怵,很快便齐刷刷的作了出来。
桓远这样出风头,有些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自然便开始嫉妒。
“......一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无名之辈,也敢在这冒充名士,你们看着!”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让楚玉感到困扰,那抚琴的蓝衣男子对着楚玉冷哼了一声,抱起自己的古琴便走向了亭外。不过,当他路过桓远身边时,他微微顿了顿,冷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桓远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闻言,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接着又看向了楚玉。那蓝衣男子说话声音不小,楚玉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见桓远望过来,楚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桓远好像被楚玉的笑烫到了一般,忙低下了头,继续写着下一首诗,同时暗暗对自己说道:她是刘楚玉,桓远,你万万不能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迷惑,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蓝衣男子再不多言,大步的向着山下走去。任凭裴述在身后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再次回头看上一眼。
这时,桓远身后的草垫忽然起了火,楚玉一皱眉,当即便起了身,大步走到了桓远身边,一把将还在低头奋笔疾书的桓远拉了起来。而跟楚玉一起跑过去的流桑则是踩了几下,将火给扑灭了。
桓远也皱了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楚玉气道:“你傻啊!诗重要命重要?”
桓远见楚玉紧张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去回答,该用什么态度去应对这样的楚玉。这时裴述一脸失望的走了回来,摇头道:“子楚兄,不懂就不要乱讲。临危不乱,处事不惊,这才是名士风度。子远兄这般人物,怎会有你这样庸俗的堂弟?”
楚玉哑然,这是哪门子歪理?临危不乱?处事不惊?那日容止接臂时的场景忽然出现在了楚玉的脑海中,楚玉撇了撇嘴。这种火烧屁股还不躲的,哪里是什么名士风度?这恐怕只是单纯的智商堪忧吧?
“你说谁庸俗?我们家公......我们家郎君只是担心远哥哥而已!”流桑气急,忙开口替楚玉说话。
周围的人纷纷开口议论,无非是在说楚玉庸俗,不配和他们这些名士同坐,接着便纷纷起身离开了亭子。
流桑气的小脸通红,还想开口说什么,楚玉却拉住了流桑,淡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几乎瞬间便走光了,这时,王意之缓缓起身,笑着走到了楚玉和桓远面前:“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楚玉挑眉反问道:“什么有意思?”
王意之偏了偏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是眼中却并没有瞧不起楚玉的意思,他玩笑道:“你若问我,我且问谁啊?”
楚玉觉得有些莫名,也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王意之也很有意思啊......
亭子里除了楚玉、桓远和流桑,其他人走了个干净,越捷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走进了亭子里。
流桑抬头眼巴巴的看向了楚玉,问道:“公主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让你不开心的?下次我见一个打一个!哼!”
楚玉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小流桑的脑袋,道:“那些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旁人的毁誉,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况且,不是穿着宽衣,系阔腰带,擦点粉,会写两句酸诗的就是名士。这种人不是治世之才,还入不了我刘楚玉的眼。”
桓远原本正无言的立在一旁,听见这翻话,忍不住看向了楚玉。然而,桓远却像第一次见楚玉一样,这样恣意却不狂妄的她,却是桓远从未见过的。一时间,桓远竟然有些呆了......
另一边,一向从容的容止此时却略微有些走神。
“郎君?到你了。”墨香有些疑惑的开口提醒道。
容止回过神,将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棋子,是的。她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如今又何必多想那许多?容止摇摇头,不,只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现在,她还不能死。
“时间差不多了。”一子落下,即使走神,容止也赢了这局棋。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墨香看着棋局皱了皱眉,接着抬头问道。
容止站起身,看向了远处,“大约是......刺客吧。”
几人走在回程的山路,越捷飞耳朵一动,神色一紧。猛地转头,同时拔剑,大喝了一声:“公主小心。”
接着,山路的前后便都出现了提剑的黑衣人。越捷飞当即冲了上去与黑衣人战成一团,同时又补了一句:“公主,你们先走!”
事发突然,楚玉来不及思考那许多,当下便一手拉着流桑,一手拉着桓远,向着一个没有刺客的方向跑去。
只几步,桓远便觉得身上的力气已经一丝不剩了,想到走之前容止让他吃下的药,桓远心中竟是一惊。楚玉感觉桓远脚步渐沉,心中还诧异,这桓远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至于体力差到这个地步吧?!不过,下一秒,楚玉立即想到了容止,以及早上的事情。楚玉暗骂,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办法,跑不动也得跑!楚玉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差不多是拖着桓远继续跑了起来。
奈何刺客人数众多,越捷飞一人之力竟然也挡不住这么多刺客。越捷飞皱眉,取出了衣襟内藏着的东西,举高后一拉,一个红色的烟花便在半空中炸开......
另一边,只一会一些刺客便追上了楚玉三人。跑着跑着,楚玉忽然又发现,他们慌不择路,这边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断崖!然而,想要转身换另一个方向的时候,刺客已经追了过来。
见无路可退,流桑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挡在了楚玉身前,坚定道:“公主,我来保护你!”
流桑人虽然不大,但是没想到还是会两下子的。可是,无论如何,他毕竟也是个孩子。挡住了一个,另外两个刺客直接冲向了楚玉和桓远。
楚玉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公主,拳脚功夫,那是真的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啊!刺客冲来,她只能拉着桓远的手,狼狈的躲闪。若是没有桓远和流桑,楚玉还能让红儿出来,直接干掉这几个刺客。但是如今,不到紧要关头,她绝对不能让红儿出现在人前。
桓远看着眼前拉着自己手的女人,心有不忍。但是最终,他心中对自由的渴望还是胜过了一切。一个刺客冲了过来,桓远猛地后退一步,然后用力一推,把楚玉推向了刺客的长剑。
楚玉看着桓远,眼神中满是错愕。那一瞬间,桓远忽然后悔了起了,他后悔将楚玉推向刺客的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楚玉来不及多想,猛地捏了一下袖子中的红儿。红儿将楚玉整个人向一旁扯了一下,接着,楚玉便以一个怪异万分的姿势避过了刺客的剑。刺客也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收势不住,手中的剑直刺向了桓远。
桓远一惊,还来不及庆幸楚玉没被他害死,脚下就不稳的一滑,整个人向着悬崖滚去。下一秒,桓远觉得身子一空,整个人便向下坠去。此时,桓远的心中却并没有觉得恐慌,只是无比宁静和释然。罢了,罢了。能死在这,死在公主府外,也好......
然而,预料之中的下坠感却并没有传来。桓远只觉得手腕忽然一紧,一条红色的绫罗正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而绫罗的另一头,那个紧紧拉住他的人,竟然是她??!!
桓远看着楚玉的脸,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在生死关头,对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他一直憎恨,甚至上一秒还被他推向刺客的刘楚玉!
楚玉躲过刺客,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了被越捷飞叫来的侍卫,心头一松。然而又一转头,楚玉的心却猛地又提了起来,她看到桓远正滚向悬崖。危急关头,楚玉猛地冲了过去,一挥手,红儿便紧紧缠在了桓远的手腕上。
桓远毕竟是一个大男人,楚玉被桓远的重量带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悬崖外。
桓远顾不得震惊,当即大声喝道:“放手!”你会和我一起摔下去的!
楚玉只当桓远依旧厌恶着她,甚至死都不愿意接受她的救援。楚玉无奈,但是鬼使神差的依旧想要保住桓远的这条命。她一手抓着身后的树根,一边艰难的开口道:“抓紧,别放手。”楚玉咬了咬牙,手上又紧了紧,继续道:“坚持住,侍卫来了!”
桓远看着楚玉坚定的眼神,下意识的也握紧了手中的红色绫罗。他没想到,在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他以为必死无疑的关头,紧紧拉住他,让他不要放弃,让他坚持住的人,竟然会是楚玉。怎么会是......她?
“公主,你没事吧?”流桑快步冲到了楚玉身边,满是担心的询问道。
楚玉摇了摇头,接着便做了一件让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楚玉转过了头,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桓远的脸上。桓远肤色白皙,瞬间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便印在了他的脸上。
赶过来的侍卫也都蒙了,公主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舍命救人,结果,人救上来却二话不说先赏一巴掌?这是什么套路,他们怎么有点看不懂了?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公主和门客‘打情骂俏’,他们是不是应该先回避?
正尴尬间,楚玉却发了话:“越捷飞,带着他们先下去。流桑,你也去吧。”
楚玉发话,众人如获大赦。只有流桑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越捷飞的捂住了嘴,也打包带了下去。
此刻,悬崖边上只剩下楚玉和桓远两个人了,而桓远被楚玉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一直没有回过神。
现在如果给楚玉一把火,说不定她就直接能炸了。一静下来,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楚玉也就想清楚了整件事情。桓远,找刺客杀她。容止,洞悉一切却并没有跟她提一个字。
楚玉不会天真的以为,流桑一个小孩子出门游玩会带着匕首。如果不是容止的手笔,恐怕也不会有别人能想到这么多了。若不是早上容止走后她多留了心,让越捷飞安排侍卫以备关键时候应变,恐怕现在他们几个的小命都已经交代了!楚玉暗暗心寒,容止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吗?
不过,楚玉这次可能是真的误会容止了,只因为她没有看到和侍卫同时出现的花错。花错出手之前,侍卫们已经控制了局势,于是花错也没心情露脸,直接转身回了公主府。
回到府内,容止刚刚煮好茶还没来得及倒出。他微微有些惊讶花错回来的竟然这样快,难道花错的武功比他估计的还要精进了许多?
“花错,辛苦了。”容止面上丝毫不显情绪,只是淡淡的开了口。
花错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辛苦。”花错顿了顿,喝了口茶后才继续道:“她早有准备,我都没有出手,谈何辛苦。”
只这一句话,容止立即便猜到了怎么回事。他低头饮茶,挡住了自己眼中那刻制不住的笑意。刘楚玉,又一个没想到,我的算无遗策竟然在你身上失了灵,我还是低估了你啊......
悬崖之上,风呼啸而过。楚玉立了半晌,看着一望不见底的崖底好一会才开了口。
“乱刀之下,我费尽心力救你回府。府内两年,床笫之事,你不愿意,我从不强迫于你。你不愿侍候,甚至不愿见我,我便几乎不出现在你面前。是,我囚禁了你。但是你若踏出府门,没有我的庇护,你连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桓远,如此的我,是否当真对你不起?是否当真让你憎恶到,就这么想要了我的性命?”
“我......”面对楚玉,桓远竟然有一种面对容止的错觉,楚玉的气场同容止一样强大,强大的让他几乎窒息。不可否认,楚玉说的都是事实,就像那日容止对他说的一样。他的恨、他的怨,此时想来竟然都如此可笑。
楚玉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早就变了。既然不愿,她刘楚玉不会强求,要达到目的,她的办法多得是。
“今日本公主遇刺,门客桓远意外身亡。从此,世上再无桓远其人,你自由了,我与你再无瓜葛,你......”
“公主!”桓远猛地打断了楚玉的话。
他渴求的自由就在眼前,但是这一次,他的心却忽然告诉他,他想要选择留下。桓远顿了顿,看着眼前周身散发着疏离之感的楚玉,他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
“公主,你......为什么救我?”
楚玉看出来桓远的犹豫,有些诧异,离开她不是他最想要的吗?甚至刚刚她出手救他,他都那样的厌恶。也罢,反正已经打算放他离开,跟他说了实话又如何。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桓远,今日带你出来,我的初衷是想要投你所好,缓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很欣赏你,还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你能够为我所用。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楚玉顿了顿,“我却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想要保住你的命。”
桓远沉默了一会,他十分惊讶楚玉的坦率。
“倘若侍卫晚来一会,你我便会一同掉入悬崖,那时候,你还会拉着我的手吗?”
楚玉并不知道为什么桓远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依旧坦率的直言道:“我不确定。但是,我刘楚玉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楚玉这样说也许是有些答非所问了,但是她却也不想用什么煽情的话来挽留一个想走的人。
桓远叹了口气,忽然笑了笑。即使笑容中带着苦涩,但是,这却也是桓远第一次对着楚玉笑。桓远看向楚玉的眼睛,定定道:“如此,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走吧......”
“请公主继续庇护桓远......”
楚玉和桓远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玉听的不甚真切,她皱了皱眉,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桓远不知道这一次他冒着这样的风险是否值得,但是说出口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桓远坚定的再次开口:“......请公主继续庇护桓远。”
这一次,沉默的那个变成了楚玉。桓远在赌,楚玉又何尝不是?她......还敢不敢用一个想要杀了她的人?
就在桓远低下头,以为楚玉不会再接受他的时候,楚玉却开了口。
“好。三个月,桓远,在我身边,为我做三个月的事。”楚玉算了算时间,她只有三个月了,“三个月之后,桓远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你会有一个家底干净的新身份和你要的自由。入仕、云游,不管怎的都随你。”
“好。”桓远听完,几乎不假思索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桓远。我丑话说在前,你留下,必须对我绝对忠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可以再次背叛我!”楚玉将‘再次’两个字说的很重。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个道理楚玉不是不懂,但是对于桓远,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信任。
桓远握了握拳,一字一顿道:“桓远,谨记。”
到底是受到了惊吓,回到明玉阁,楚玉沐浴之后早早的就打算休息了。这时,幼蓝却在门外通传道:“公主,容郎君来了。”
楚玉倚在床上,心中对容止所作所为的寒意还丝毫没有消减,她不想见他,至少此时,她不想看到他虚情假意的关切。
“告诉容止,本公主已经歇了,让他回去。”
听到侍女传话,容止先是怔了怔,接着才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走回了沐雪园。至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除了容止自己,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法师,这是怎么了,你要杀谁啊?”楚玉挑了挑眉,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从容的一步步走向坐在主位满面阴郁的刘子业,步步生莲。
“阿姊!”刘子业一抬头,看到楚玉来了,惊喜万分。刘子业一脚踢开面前跪着的人,三步做两步跑到了楚玉身边,亲热的拉着楚玉的手道:“阿姊,你不知道,这个人好讨厌!每次上课的时候都说我什么......行为不检,宠信奸恶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楚玉偏头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帝师,这人她有印象,刘子业死后,他立即便效忠了刘彧,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玉拉着刘子业的手,两个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既然不想看到他,就让他回家,何必总杀人呢?也不怕脏了手。”
刘子业点头,阿姊说的总是对的。刘子业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帝师冷然道:“听到我阿姊的话没有?还不快滚,以后不用再进宫了。”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刘子业,见他又开始满面笑容的跟楚玉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大殿。
“阿姊,今日怎么这么早进宫?你是不是缺什么啊?你跟我说,我全都给你。”
楚玉笑着摇头,“阿姊什么都不需要,只是今日看过你之后,阿姊还打算去看看母后。”
刘子业靠在楚玉的肩头,不悦的嘟起了嘴,“阿姊去看她做什么?还不如多陪我一会,法师最喜欢阿姊了!”
楚玉抚了抚刘子业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知道刘子业恨那个叫做母亲的懦弱女人,但是她去见那个女人,还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吗?
刘子业一直依偎在楚玉身边,时不时的缠着楚玉说话,要不就是带楚玉去看各种他收集的奇珍异宝。甚至午膳都是两个人一起吃的,直到下午,楚玉提出要走,刘子业才恋恋不舍的放楚玉去见太后。他,永远不会拒绝阿姊。
太后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身体一直不好,大概是因为当年殷淑妃得宠的时候留下的暗疾。当楚玉到永训宫的时候,太后正面色苍白的倚在床上喝药,表情木然。
“母后,我来看你了。”楚玉虽然叫着母后,但是话中并没有一丝温度。
太后闻言,抬头看向了楚玉,看了半晌才忽然一声嗤笑:“是你?呵,你不是跟你那个弟弟一样,对我这个无能的母亲嗤之以鼻吗?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来看我?”
楚玉对着一旁的侍女摆了摆手,冷声道:“你们都下去,本公主有话和母后说。”
太后的贴身侍女看了看太后,太后微微点了点头,那侍女这才摆手带着宫内的侍女和太监们退了出去。她跟着太后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当初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上、公主活下来都不容易,只是,当年太后也真的是无能为力。眼看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只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公主能够原谅太后吧......
“说吧,几年未曾踏足我这永训宫,今天却忽然说来看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太后见人都走了,于是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楚玉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太后道:“我来向你寻求帮助。”
“帮助?”太后笑出了声,“如今你那个弟弟身为皇帝,又对你言听计从,你想要什么他会不给你?好笑,你竟然来找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寻求帮助!”
楚玉抬了抬眼,“怎么,你的意思是不帮?”
太后沉默了一下,神情复杂,“罢了,你说吧。”
“当初殷淑妃得宠,多次对你下手,然而你却平安活到了现在。虽然当时我还年幼,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身边有一个影子。”
“玉儿!”太后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母后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楚玉顿了顿,“我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皇室的影子比暗卫还要隐秘、忠诚,我只是想要你藏起来,没有交给弟弟的影子。”
“不可能!”太后想也没想,当即一口回绝。
影子这种东西太可怕了,那就是皇室为了杀人不见血而创造的工具。当初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决定不把影子的事情说出。她当初若将影子交给刘子业,这个皇城现在说不定就已经血流成河了。也正因为影子的存在太过可怕,她只想让影子从她之后永远消失。只是没想到,在今天,楚玉竟然会知道影子的事情,并且向她讨要。
又是一阵沉默,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皱着眉道:“我还没有老糊涂,我身边的影子是绝对不可能被你看到的,即使你还小,影子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现身的。你跟我说实话,影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或者......我该问,你到底是谁?!”
楚玉苦笑,骗这一招,果然是行不通了。没想到她这个母亲虽然无能,但是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看来,想要争取到这个力量,她只能说实话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我......”楚玉把她死后重生的事情,以及最后刘子业和她已经其他皇族的下场统统告诉了太后。只是把她漂泊了上千年,以及这个世界和她当初的世界有些不同的事情略过不提。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活一回,我不想自己三个月后还是同样的下场。至于影子,是我死后在你的......陵前,见到了一个黑衣男子,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听来的。”
太后听完,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言喻,同时还有的就是痛苦、心痛、后悔等等的复杂感情,楚玉所说的一切,与她所料想的也出入不大,她也相信楚玉没有必要骗她。太后咬了咬牙,她年轻的时候自私懦弱,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如今,就让她做最后一点能做的吧!
“好。玉儿,我答应。”
离开永训宫的时候,楚玉心满意足,她摸着手指上戴着的玉戒指,心中安定了许多。有了这股力量,最后即使一切还是避免不了发生了,就算是硬碰硬,她也一定能安然的把弟弟给带走!
这边楚玉正心情好好的向着宫外走去,转头间,她忽然看到观星台上正站着一个人,而那人还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楚玉初见那人,闪神间竟也愣了愣,那人容貌不甚突出。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却让人觉得他能够洞悉世间万物,似乎像是一般人说的那种‘方外之人’。
楚玉正奇怪这人是谁,一边的成群结队的宫女已经为她解惑了。
“啊!是天师,天师来了!大家快来看啊......”
天师?天如镜?楚玉轻蔑的笑了笑,她才不信那劳什子天师。要是什么天师真的灵验的话,她这个飘了千年的灵魂早该被发现了。
楚玉转过了头,不再看那人,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骂道:“装神弄鬼,神棍!”
楚玉大步走出了皇宫,站在观星台上的天如镜却皱起了眉。
“奇怪?!一个人的命格竟然会忽然之间改变......女命七杀入命宫,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七杀、贪狼现世,若破军出现,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只是这七杀......七杀周围怎么会有帝星紫薇之相?”
天如镜此时面色古怪至极,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一个人命格突变,还能解释,古时也由此先例。但是女命七杀还带有紫薇帝星,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古怪了!
七杀、破军、贪狼,这三颗星,只要碰逢一颗,那必然会三颗一起遇上,这是天命。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天如镜不知道的是,大魏军中有一女子,名霍璇......
如今的楚玉一心想的还只是在最后带着弟弟刘子业离开朝堂,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开开心心的度过下半生。但是,她不知道一切在冥冥中都有注定,她重活一次也并不是偶然。身为七杀,她天生便具有运用帷幄的能力,拥有理智而独立、冒险犯难的特性。这样的她,想要平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公主也太过分了!说什么你受伤了让你好好养伤,把事务暂时交给桓远。什么暂时?!她就是要夺了你的权!容止,这你也能忍?她刘楚玉把你当什么人了!”花错满面不愉,对着坐在一边静静喝茶的容止不平的抱怨道。
听了花错的话,容止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开口道:“她......自然是把我当门客。花错,在这公主府里,她是公主,她说的算。况且,不用管这些事情,我也乐得清闲,多些时间陪你练剑不好吗?”
“练剑?”花错白了容止一眼,抱着剑坐到了容止对面,“你都在这喝了一上午的闷茶了,我觉得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和我练剑的想法。说起来,容止,我竟然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反常,你......难道不是在气那公主夺了你的权利?”
容止一顿,收回了本想拿茶杯的手,原来,他已经在这坐了一上午了吗......
容止低头不语,没有回答花错的话。自从前日他去找楚玉,楚玉拒绝见他,回来后他便觉得有些烦闷。一开始本以为是天气不好,再加上旧伤复发导致的。然而经花错刚才那么随口一提,他似乎才明白,他的烦闷可能......可能跟楚玉有关。
容止皱眉,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楚玉这个他握在手里的棋子,竟然也能拨动他的情绪了。怎么,会这样?
另一边,明玉阁。
“怎么样?”楚玉淡笑着问道。
桓远有些迟疑,或者说有些羞愧的开口回答道:“容止那边已经派人把印信和账册全部交给我了,但是......府上事务庞杂,我也只能勉力而为。”桓远不得不承认,他到底是比不过容止,管理府内的事务也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不知道容止究竟是如何将这公主府管理的这般井井有条,他的这份睿智还真是不容小觑......
楚玉笑了笑,她自然是知道桓远初次处理这种事情会抓不到要领,那日进宫见太后,临走的时候,她还多向太后要了一个人。
“进来吧!”楚玉看向门口,微微提高了声音唤道。
楚玉话音刚落,一个约么有四十岁的老太监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的低头行礼道:“老奴见过公主、郎君。”
“喜公公,这位是桓郎君,从今天开始,你便辅助他管理公主府。”
那叫做喜公公的老太监抬头看了一眼,忙又行了一礼,道:“是,老奴谨遵公主吩咐。”
老太监眼神精明,一看就是十分圆滑的人物,不过也正常,在宫里混了多年,哪个不是人精?
楚玉点点头,又对桓远道:“他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深谙处理府内事务的方法,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他询问。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将府内的内库财务理出一份详细清单给我,之后的事情我会再跟你说的。”
桓远虽然不明白楚玉要他整理内库的用意,但是多话并不是他的性格,他要做的只是按照约定,忠诚的做事......而已。
桓远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桓远顿了顿,“还有......多谢公主费心。”
楚玉“嗯”了一声,然后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忙吧!”
桓远闻言,又行了一礼,接着便和喜公公一起退出了明玉阁。
楚玉依旧坐在桌前未动,她早料到容止并不会在意这掌管公主府的权利,如今容止痛快的交出印信也很正常。刚刚桓远说容止并没有放下香料、药材和尚药司的管辖权,楚玉才想起来之前被她忽略的那个香囊。
药材和尚药司是因为他要安排治疗花错的伤势,然而香料,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跟那香囊有关。想了想,楚玉便摇了摇头,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知道容止心机深沉,善于谋算,而且于她有所求,或者说白了,容止就是在利用她。
容止是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楚玉知道,他留在公主府必定有他的目的,否则他早就走了。但是,只要容止所求,不和她的目的有冲突,那于她而言就是无所谓的。
其实,最重要的是,楚玉知道,如果她真的想要弄清容止所有的用意,只怕她会累死!
楚玉伸手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了那个香囊,把香囊里边的香料全部倒了出来,接着随手又把香囊挂在了身上,只当一个装饰罢了。
楚玉心里清楚,刘子业被夺位是必然的,她一个小女子,并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现在做的就是为了将来做准备。楚玉看着手上的玉戒指,虽然她心急如焚,想要尽快找到影子,但是她作为一个公主,断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出府。然而她并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她必须找一个机会,找一个能自由活动的机会!
要桓远清点财务无非是为了接下来将财务转移出去,要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将来她和刘子业隐姓埋名,逍遥江湖手里也要有资本不是......
“丑八怪!全是丑八怪,给我滚!滚出去!”
大殿之中,刘子业烦闷的一脚踢翻了桌子,看着眼前跳舞的舞姬,他没由来的便想发火。华愿儿见状心头一寒,忙上前一步喝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又惹得陛下不高兴,全都滚出去!滚出去!”
舞姬给刘子业献舞本就提心吊胆,见到这种情况自然是迅速的退出了大殿,能保得一条命就不错了!
华愿儿看人退了出去,他便换上了一脸的谄媚,讨好的笑道:“陛下,奴才去换一帮美人来,让她们陪您玩游戏?”
刘子业摇头,暴躁的开口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阿姊,我要阿姊!我要阿姊入宫!”
华愿儿心里怕的要命,忙开口道:“是,陛下,奴这就去宣。”说完,华愿儿转身就向殿外跑去,这公主果然就是治疗陛下最好的药。
“等等!”刘子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又开口叫住了华愿儿,担心的边摇头边道:“阿姊昨日才入宫,今天我又宣阿姊,阿姊说不定会不高兴的。算了!”
“是是是,全听陛下......”
华愿儿话还没说完,刘子业便猛地拍了拍脑袋,“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走,我们出宫,去公主府看阿姊!”
“......公主,陛下来了,御驾马上就要到府门了。”幼蓝在门外低声禀告。
楚玉一愣,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看着幼蓝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法师来了?”
“是的,公主。”
楚玉笑着摇了摇头,法师啊法师!真是个孩子......
楚玉刚到府门,刘子业的车架和一大堆得侍女、侍卫,已经停在了公主府外。刘子业一看到楚玉,兴奋的直接从车架上跳了下来,小跑着到了楚玉面前,挽着楚玉的胳膊撒娇道:“阿姊,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我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啊?”
楚玉一边带着刘子业向府内走去,一边笑着回答道:“阿姊当然开心了!”楚玉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接着楚玉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法师,你也很久没有出宫去玩了吧?今天阿姊带你出去玩可好?”
刘子业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出去玩?!太好了,每天在宫里我都快无聊死了,还是阿姊对我好。”
楚玉带着刘子业进了明玉阁,接着对门外的越捷飞和幼蓝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叫你们的话,都别过来。”
越捷飞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公主,我还是贴身保护你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