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门关19（1/2）
自那一日起，沈燕姑经常带宫洺去拜访桐华路，每次都会派人给这片地区最穷困的人送去很多粮食和生活用品。
宫洺仍然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沈燕姑能感受到宫洺对她的态度并不如一开始那般慑人，对穷人区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沈燕姑就像是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一样，每天总是噙着淡淡的微笑，忙上忙下地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并不像最初设计宫洺的时候，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在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正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的时候，系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宿主，出大事了，罗飞因为始终不能对沈燕姑的死释怀，他自杀了……辛亏被那个护士救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燕姑正在画室里，凭着记忆给宫洺画像，因为罗飞教过原身叶晚秋，所以她动起手来也很顺利。
她正在给他的衣领上色，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抖，黑色颜料在画中人的下巴上划了个不起眼的一道印子。
沈燕姑慌忙用袖子去擦拭，可惜已经晚了。这幅画本来就快要画好了，结果还是留了缺憾。
沈燕姑专注地看着油画上身穿西装，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品酒的俊美男人，心里突然涌出极难受不舍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从她的人生里拔除一样。
嗒，画笔轻轻搁置在桌上，污脏了咖啡色格子布也毫无察觉。
现在是快到中午的时辰，阳光正灿烂着，画室里，米色的窗纱被风吹起来，又缓缓地落下。橘黄色的阳光照进来，在木地板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晕，就在她脚边，一支白猫懒洋洋地眯着眼。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饭菜香气，翻炒的声音过滤了很多层介质传到她耳朵里很有些缥缈的感觉。
正对着画室的楼下面有穿着月白竹布衫的大姐站在天井里，正在洗衣服，捻着细细的嗓子，将吴语溜得莺啼般娇滴滴地圆：
“杀杀倷个千千刀呀～”
然后是哒哒哒一阵小皮鞋踩水的声音，混着孩童清脆的笑声。
如此平常而温馨的日子，生活节奏缓慢得仿佛能就这样一辈子。
然而她就要离开了。
沈燕姑在胸前的围兜上，将不小心沾染上的颜料仔细地揩尽，这才快步走到客厅。
拿起听筒，想了一会儿，锨了一下按钮，转了转轮盘，又狠狠锨了好几下。
“咔咔咔……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沈燕姑顿了顿，在对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开口，并且有意识地压低了嗓子。
“喂，是沈护士么？……我是晚秋。”
“……晚秋？……叶晚秋？！……喂，喂……”
“咔哒！”沈燕姑挂掉了电话，将听筒放回架子上。
沈燕姑知道沈护士一定会将自己还没死的事情告诉罗飞，她在电话里没有多说，想来他们也会猜到她的处境，不会贸然打电话过来，至于地址，沈护士家里有钱有势，要根据电话查到她这里并非难事。
沈燕姑陷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素手轻轻支着下巴，粉嫩的指甲在脸侧一点一点的——她再次拿起了听筒。
有些事情，也该办了。
…………
沈燕姑走到宫洺的书房外面，轻轻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她就发现宫洺正坐在几乎占满整个墙的书架下面，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的英文小说正在翻看。
沈燕姑进来之后，他就将书放在手边，
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沈燕姑面带微笑，脸上神色毫无异状。
“宫洺，我今天不想做饭，我们出去吃吧……”
沈燕姑来到他面前，蹲子，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下巴轻轻搁在上面，温柔的鼻息吹在他手上，暖哄哄的。沈燕姑抬着头，专注地看着他。
宫铭没有反应，沈燕姑也不抱期望：“……那就说定了，我去换件衣服。”
…………
装潢华丽的西餐厅里，沈燕姑和宫洺对坐着用餐。
身穿燕尾服的小提琴手优雅地拉着琴，幽扬的琴声回荡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面。
“侍应生！”沈燕姑叫来服务员，从小提包里取出几枚洋钱放在托盘里。“麻烦让他到别的桌那边去。”
宫洺来西餐厅用餐习惯了音乐佐餐，见她如此，不禁拧了拧眉，他直觉今天一定有事发生。
细长的玻璃瓶里灌了清水，里面插了几朵娇艳的玫瑰。
沈燕姑放下刀叉，从花瓶里面抽了一朵出来，放到鼻子下面温柔地嗅着。
“真香，我记得刚来上海的时候，我还病着，每一天你都会在我的床头放上一束玫瑰，我记得很深刻……那种玫瑰的幽香，一辈子都忘不了……”
沈燕姑盘中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她一只手拎着餐刀，在盘子里划来划去。
宫洺一手持刀切肉，一手叉了，自话，从和宫洺之间郊游、赏花、学车、吃饭的种种美好回忆，谈到未来和梦想。
“我喜欢的房子……要有浅蓝色的窗纱，那样月光照进来的时候……”
“……婚纱一定要保守一些，像维多利亚时期的有长长的袖子的那种……”
沈燕姑盯着对面高耸入云的钟楼，突然改了话头。
“我今天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看……”
宫洺顺着沈燕姑手指的地方往上看去。
凝神看了半天才发现，钟楼顶楼出现了几个身影，然后越来越多，他们男的穿着中山服，戴着黑色帽子，女的上身穿袄，是蓝色的裙子。
他们好像在钟楼上忙活着什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走来走去。
忽然，几个学生合抱着什么东西，往下面一扔。
一幅巨大的布幕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挂在钟楼外面。
上面用很大的红字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公道，公开事实”“揭露日军毒菌计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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