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1/2）

江秋亦虽贵为右丞相，可毕竟后来居上者在朝中的势力并不稳固，还要面对各方关系盘根错节，才站稳脚跟已是不易。

与之结交者数不胜数，他也从中来回周旋，不胜其烦。但面对那些拉帮结派，地位无可撼动的宦官，他表面上位高一等，实则背后暗流涌动。

那是无可解的死结。

从来伴君身侧，而少与下级官员来往的他，与其共同着手政事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谈何离开朝廷，去往民间。

何况想看他跌落神坛，滚出朝廷之人东京内外比比皆是，为江秋亦所看透了那些表面亲近，又有多少能付以信任。

江秋亦靠着轿厢，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轿子快到府门口，他忽然道，“林鸠，”

“帮我向千岁堂要两名身手矫捷些的干事。”

说完，他皱了皱眉，又道，“罢了，”

“到了府里你给我收拾收拾行李，无需带任何人，明日便出城去京兆府。”

帝王家的巡行，有时阵仗有数千人，声势浩大，有时则是换上常服，暗暗私访。

既是探查民情，也是视察地方官员的工作。江秋亦此行便只以调查京兆伊为目的，那些不必要的仪仗能省则省。

辰时。长街上的摊贩已挤满了两排，行人如织，氤氲着热气的蒸笼，腾着面香的包子，沿街的烧鸭腊肉高挂在木架上，腌腊酒香扑鼻。早市给这东京城的清晨添上浓墨重彩一笔。

江秋亦闭目坐在轿中，过了会儿随手拿起身边的布包裹，解开，挑出一块卖相还算不错的酥皮点心，送到嘴边。

“大人，您早膳未用，是否要”

林鸠在轿子外尽量放低声音道。

“不必停下浪费时间了，赶路要紧。”

他淡淡回了一句，继续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十三县中，长安离东京最为相近，江秋亦估摸着明日便可到达。

油酥碎屑轻轻落在了他的外袍上，空气里倏然融进了一股清甜的玫瑰香气。

江秋亦的喉结很艰难地动了一下，放下了那块溢出玫瑰馅料的饼，啧了一声。

日上中天，江秋亦为安全起见选择了行人颇多的商道，一路过来都很顺利，过了前方居安关，再行过几里郊外的大路便可入长安城。

靠近居安关两旁的道上行人逐渐稀少起来，再往前的关口便只剩稀稀落落几名兵士把守，其中半数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坐着，更甚者手里提了酒坛，还有说有笑着。

“大人，快到居安关了。”

“大人?”

林鸠的佩剑紧了紧，腾出手轻轻揭起轿帘。

见江秋亦背对着他，手扶着轿壁，凸起的指骨上点了淡淡的胭脂色。瘦削的肩背上虽罩了两层里衣，仍见棱角，显得单薄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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