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纪阳醒过来时觉得四肢温热,腹中隐隐也有一团温热气流。
他只记得秦如是一鞭子没下来的时候,身体里也有一股仿佛是无法遏制的热流直冲脑门,自己一时头疼欲裂,直接晕了过去。
好像还有蒋师兄焦急的呼唤……
对了!蒋师兄!
纪阳一个鲤鱼打挺要起床,忽然感觉床边有个人,然而天色已晚,房中未点蜡烛,今日又无月光,实在看不真切。
纪阳只敢稍稍侧过身,纪垚的声音于黑暗中幽幽响起,“你醒了?”
纪阳舒了口气,“是,原来是兄长,怎么不点灯呢?”
纪垚道,“我在你房里找遍了也寻不到一支蜡烛。”
自己自从搬到这屋子后,半夜都偷偷溜出去找蒋遥,加上前几日月光正好,倒是真没点过灯。想到自己这宛如偷晴般的行为,纪阳不由有些脸热,“是我疏忽了。”
纪垚又问道,“你就住这种地方?”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纪阳理所当然地以为应该是这瘸腿椅子破烂桌子碍了自小锦衣玉食的纪垚的眼了,兄长在新荷居住得舒适,十有**会担心自己住在这等地方,于是口气轻松、避重就轻地道,“随侍弟子以外的四代弟子都是一人一房的。”
纪垚没说出口,方才趁着寻找蜡烛之时,他已经将整个房间搜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奇异的功法,也没有什么他未见过的稀奇丹药。
他竭力去避免承认的,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变成了现实——纪阳靠自己,在短短的几日内修为又上升了一个境界,没有师兄弟帮忙,没有秘密功法,没有可疑的歪门邪道。
而自己,甚至连筑基都不是。
在新荷居虽说有时候会帮着蒋遥做些杂务,但是蒋遥更多的都是教授法门,想助他早日筑基,甚至连吃食中也常常加入灵药补品。
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若是此时有一道光,便能照出纪垚的表情已有些扭曲。他在黑暗中疲倦地,又如释重负般重重地咧开嘴,露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容。
兄弟俩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纪阳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怎么了么?”
纪垚道,“你已经是筑基中期了,自己没感知么?”
纪阳一惊,稍稍运行了**内气息,果然和前几日大不一样。然而这几日他自觉和平日修炼无甚差别,竟然就中期了么。
然而这种“无意为之”更加刺痛了纪垚的眼,方才他坐在床边状似平静地看着纪阳的时候,心中酸苦发芽,现在更是无边泛滥开来。
这个弟弟,自小就比自己优秀,自己曾经因好奇去了趟赌坊,差点被父亲活生生打掉一层皮,而纪阳去赌坊输了几百两,父亲只是一笑而过,甚至故意在次月的月例为他补上了空缺。
因为自己天赋不如纪阳,从小也是跟药罐子一般地不知被逼着吃下了多少苦不堪言的灵丹妙药,至今他都能记得有些药甚至腥臭难闻,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咽的场景。纪阳能享用的珍馐美食,往往他在吃完了药后也没有胃口再吃了。
他竭力对自己说:这是你弟弟,是你血亲的兄弟,是你看着长大的小孩儿。然而他对孩童时刻的记忆很模糊,此时反而一点都记不起两个人幼年时候任何一起玩耍的片段,只能感觉到那酸涩苦闷的感觉逐渐淹没了他整个躯体,亲情的呼唤反而像是加剧了这种苦闷的感觉,将他紧闭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重压至窒息。
放任那种罪恶的嫉妒淹没自己,又被良知拽住头顶,两种情感不断拉扯,在自我厌恶中被迫着沉没又浮起,浮起又沉没。
所有情感都凝成一句话:为什么都是兄弟,却差的那么多呢?
为什么我们同父同母,父亲和母亲对待你我,却是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呢?
为什么我刚感激你所施舍的光明的未来,你又要从我手中把它抢走呢?
“为什么?!”纪垚想得专注,不由直接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纪阳以为他是在问为什么自己没注意身体变化晕倒的事情,忙规规矩矩对纪垚认错道,“是阳儿让大哥担心了,阳儿今后会更加注意的。”
纪垚在心中道,你别再有这种需要注意的机会才好……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可怕,纪垚勉强扯出个笑容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蒋师兄让你留在房里巩固境界,明后天都不用去早课了。”
“阳儿遵命。大哥您也快回去休息吧,都那么晚了,是我让您受累了。”
纪垚心烦意乱,也正觉得自己需要快些回房,他是实在有些演不下去这兄友弟恭了。
然而离开时他往纪阳的房中望了一眼,恰巧看到纪阳凝诀于指,指尖冒出一朵象征筑基中期的淡绿色花朵样的灵力,将纪阳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孔上惊喜的笑容照亮得一览无遗,精纯又充沛的灵力更是将整个黑暗的房间都点亮之时,再也无法忍耐,一路跌跌撞撞地回房了。
因为蒋遥给他付下了固本丸,纪阳自感灵力充沛,当下也不浪费时间,将灵力在周身运转了好几圈,确认自己可以运用自如之时才安心地睁开眼。
晨光刚好洒满房间,纪阳只觉得自己比前几日更加耳聪目明,就连不远处茅房的“香味”都愈发明显了。
纪阳心情颇好地笑了出来,他本就心胸豁达,加上修行上得意,这点小事自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昨天迷迷糊糊中,蒋师兄拿着药丸给自己服下……纪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蒋师兄手指那温暖又柔软的感觉仿佛隐约还残留唇间。
回神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事,纪阳慌慌张将手放下,然而脸上的热浪一阵接一阵,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纪阳心虚的咬了咬嘴唇,洗漱后还是决定去上早课。
……今日蒋师兄应该无事,也许会来?
抱着些许期待,坐到和平时一样的位子上,无法忽视的视线和细碎谈论声不断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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