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回了新荷居，自是一番手忙脚乱不提。纪阳修为低微帮不上忙，只能抱着忧心忡忡的小藕人在一旁静静看着，时不时摸摸荷叶帽抚慰一下惊慌的小朋友，顺便让自己也从中得到一些安慰。

忙至深夜，秦如是才稍稍松开紧皱的眉头，“明天应该是起得来。”

楼亦得一愣，道，“左右最近无别的大事，就让小遥儿好好闭门养伤躲着点余近。”

秦如是道，“你方才没听到么？明日所有弟子到场。”

楼亦得瞪他，纪阳亦是一怔。

“所有，懂？”

楼亦得刚随手拿起个杯子要往地上扔，眼角瞥见紧皱着眉头，在昏迷中也显得很痛苦的蒋遥，深呼吸了几口将怒气压下，默默把杯子轻轻放回了远处。

秦如是挑眉道，“有进步。”一转头就看到眼睛睁的大大，等待自己发号施令像随时要准备赴汤蹈火的纪阳，心道这孩子倒是真心关心阿遥，对他道，“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吧，明天还不知道余近要怎么折腾呢，我得回去做些准备。”

纪阳本来就想陪在蒋遥和小藕人身边，得了这个指令自然是求之不得。

楼亦得哼了一声道，“也不知余近这次回来，又要折腾多久，真惹毛了小爷，小爷直接把他的头打飞！”

秦如是道，“你修为比他高了？还是你辈分能越过他了？”嘴上泼着冷水，一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纪阳洗漱回来就看见小藕人和一个懂事的人类小孩无异，双手垫在下巴下，趴在床边静静看着仍没有醒过来的蒋遥。

蒋遥睡得很不安稳，可是哪怕在昏迷中，纪阳都未听到他一声痛呼。只能凭借他额头上的薄汗和时缓时急的呼吸判断可能又疼了一些，可能又缓过了一阵急痛。方才秦如是给蒋遥疗伤之时纪阳偷偷看过，那鞭伤肉眼并看不见。秦如是并没有解释这伤到底是如何痛苦，他也只能凭着想象。

而蒋遥就算是在伤痛中，看起来还是那么一尘不染。像是一团又轻又软的云朵，静静地躺着，光是看着心情就能平和下来。

拧了帕子轻轻给蒋遥擦了擦汗，小藕人抬起头。纪阳再次从他没有五官的脸上读懂了询问，轻抚小藕人的荷叶，纪阳说给小藕人听，也说给自己听，“没事的，师兄一定会没事的。”

小藕人似乎安心了些，回到方才的姿势，继续直直盯着蒋遥的脸。

纪阳想了想，用生平最温柔的力度托起蒋遥的左手，比对小藕人更柔和的力度轻轻给蒋遥擦起了双手。

蒋遥的手摸起来细腻柔软又温暖，指甲修得干净整齐，宛如亮泽的贝壳，足以惹得周围调皮的游鱼时不时甩一下鱼尾去触碰玩耍。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纪阳发现自己真的左手抓着蒋遥的左手，右手食指正一个个点着蒋遥的指甲，从食指到小指，再留恋地摸了摸拇指。

即使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脸涨得通红，纪阳也无法放开这令人心醉的触感。

来回点了数遍，将蒋遥左手的形状细细记在脑中，纪阳担忧他因此着凉，才恋恋不舍地将左手放入被中。

如法炮制拖拖拉拉地擦完了右手，纪阳用小手指勾住了蒋遥的小手指，明明知道蒋遥听不到，他还是喃喃自语地轻声道，“师兄，答应我，再也不可以受那么重的伤了……”

他托着蒋遥的手，硬将他的小指牢牢勾住了自己，“答应我，求您。”

蒋遥在昏迷中却忽然皱紧了眉头，似乎在与什么纠缠争斗，纪阳心慌之下匆匆放开了他的手指，正准备出门叫秦如是来看看时，听到蒋遥从唇间挤出两个字，“怜儿……！”

小藕人立时站起。

纪阳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头痛欲裂，耳朵嗡嗡作响，肺里的空气都像是被挤压了出去，整个人无法呼吸。脑子里仿佛有很多片段闪过，然而看不清、道不明、抓不住，纪阳用力地敲了敲头，所有的不适只是一瞬。他大喘了几口气，再摸摸自己身上，晃了晃头，所有的耳鸣，气急都不见了。

心中虽然有些狐疑，纪阳站到蒋遥房中的铜镜前稍稍看了下自己脸色，似乎也并无不妥，纪阳心道也许是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回到床边，蒋遥的右手被他甩在被子外，小藕人正直直盯着那只手。

纪阳咳嗽一声，“抱歉抱歉。”

再看蒋遥，方才那声呢喃似乎也并不曾出口。虽然眉头紧皱，但是他嘴角奇异地露出一个轻松又满足的笑容。

纪阳仔仔细细替他掖好了被子，保持和小藕人一样的姿势，也在床边趴了下来。

夜已深，今天又经历了这一惊一乍，纪阳属实感到自己有些累了。然而他此时根本舍不得闭上眼睛睡过去，和蒋遥单独相处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蒋遥的一点一滴都想牢牢刻画在心里。

在这个房间里，每一次呼吸都是甜蜜的，如果能和蒋师兄这样过一辈子……

蒋遥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醒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小东西头歪在交叠的手臂上，呼吸平稳，睡颜平静。

虽然是仿佛被人撕裂再缝起的疼，他还是忍不住咧开了嘴。

系统：你昨天叫了刑怜月的名字。

蒋晨：是么？

系统：我听到了。

蒋晨：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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