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人（1/2）

陈亦舒的脑子里嗡声一片，有叫嚣着要出门的，也有叫嚣着要听话的，还有个从来不停歇的声音在说——外面有好多人，好多好多人，路上、医院，全都是人，你去的了吗陈亦舒？你难道不是去添乱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但就算回到房间，林佳慧似乎也并不放心，她帮他关上了门，却没有走开，陈亦舒知道，她就在门外，守着他。

所以他连电话都不能打，以免被想起来，手机都收走。

他没有解释自己的情况，只是回复那条信息，告知自己无法前去，询问张思秦的状况。

信息来自窦佳佳，似乎每次都是她，不知道是出于班长还是张思秦朋友的立场，她对他们的事很上心。

她人应该也在医院，大概是很有些兵荒马乱吧，一直没有再给他回复。

陈亦舒坐在房间的地上，焦急和恐慌淹没了他，他面上越发冷漠，等到终于收到回信的时候，动一下都觉得僵硬。

——“还在抢救。”

——“警察来了，说他可能是遇到杀人犯了，就之前他帮学妹打过的那个，听说是移监的路上打了警察跑了，下的都是死手……”

陈亦舒看了半天，每个字他都认识，拼在一起却突然无法理解，什么杀人犯？什么叫下死手？什么叫还在抢救？！！

他退出去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新闻，杀人犯的脸他第一次见，但他被摄像头捕捉下的背影却很眼熟，很像是……买年货那天打劫张思秦的那个人。

他究竟是怎么招惹了这个人，让他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陈亦舒遍体生寒，不敢深思。

他把想到的事情连忙告诉了窦佳佳，没一会儿，窦佳佳回复他——“警察要来找你，需要你亲自作证。”

他愣住了，警察……要来找他？

沉默在室内蔓延开来，夜色浸在黑暗里，凉透心扉。

不行，林佳慧受不了。

他没有再回复。

窦佳佳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还有陌生号码，大概是警察，他设置了静音，一概没有理会。

他以为断掉联系就与他无关了，却忘了，警察想知道一个人住在哪里，怎么都会知道的。

李院长领着警察上门的时候，窦佳佳也跟着来了，看到他人没事，都松了口气。

“你怎么说失联就失联啊！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大家都吓死了！”窦佳佳小声说。她似乎还想说点别的，碍于林佳慧的脸色不好，先自觉给警察让开位置站到了一旁。

林佳慧应答得自然得体，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要不是李院长担忧的眼神一直在他们母子间徘徊，要不是他的手臂被抓的生疼，陈亦舒也很想相信，她真的没受刺激。

他有点想避开她，警察问话的时候他答得含糊其辞，林佳慧显然看出来了，她不允许。

警察有些看不下去，索性直说了，‘杀人犯’三个字一出口，林佳慧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你说什么……？同志，什么……什么杀人犯？”

李院长连忙拦着警察，不让往下说。

陈亦舒下意识站在林佳慧身后挡了一把，就在这时，林佳慧的身体软了下去，没了意识，让他接个正着。

一帮人又连忙往医院赶，窦佳佳去拦的车，她直接报了市里最好的医院，离这里有点距离，其实还有一家更近的。

陈亦舒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迎上她直勾勾的目光。

知道林佳慧在市医院有个老同学，她这毛病一直是在市医院看的，李院长没有异议。警察刚好回去跟那边的同志会合，能在一个地方集中处理，他们当然也没有意见。

他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改口。

林佳慧需要静养，她这毛病不犯没事，犯了就少不得跑医院，李院长索性给她开了间病房让她住着。

陈亦舒借着付款的由头跟窦佳佳下楼去急诊室看了一眼，听说人没事，只是出血过多，伤口已经缝合，转进病房了。那头重脚轻的感觉这才散掉，但是脑子里有一根筋莫名开始跳，跳一下疼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窦佳佳跑了两步，发现人没跟来，折回来看了看他，“怎么了？你也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陈亦舒不答。

窦佳佳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你们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都到这儿了你不去看他一眼吗？”

陈亦舒仍不出声，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天花板。

王恺琦大概收到了消息，跑着下来寻她，窦佳佳回头看了一眼，趁他过来之前，快速道：“你照顾好阿姨。回头我给你发信息，别太担心，有我们呢。”

说完转身迎上自家男朋友，拖着人就走。

“哎哎！别推我啊，那不是陈亦舒吗？咱们不等他呀？”王恺琦还想转身打个招呼，被窦佳佳一把拽了回去。

“他有别的事，你别添乱。”

陈亦舒付完钱，办好手续，准备上楼的时候看到门口又跑进来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他本来看过就忘，但小姑娘扑到招待台前，喊出了张思秦的名字，他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然后把人认出来了。

是关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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