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暴雨在下午三点左右停了，段蔚森坐在CBD的咖啡馆里，玻璃墙外是繁忙的人行道，不时有人绕开路面的水洼匆匆而过，也有人习惯观望路过的风景，哪怕不能看清什么。

段蔚森并不习惯坐在靠窗位置，路人的眼神会让他不自在。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门上的铜铃响后，这个角度能第一时间看到进门的人。

周一出现在马路另一侧时段蔚森就注意到了，他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很认真地看信号灯，又抬手看表。

绿灯亮起的时候，他小跑穿过马路，推开了咖啡馆的门，段蔚森朝他招手，他看见了，回以一个浅笑，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周一说着，在他对面坐下。

“没事。要喝点什么？”

初霁后的柔和阳光落在段蔚森发顶上，周一才发现他的头发不是纯黑，均匀地泛着淡金棕色，他的眼睛很亮，像两块清透的琉璃，更像琥珀，有种奇特的美感，它们一瞬不瞬盯着你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回视，慢慢沉溺其中。

周一以为眼睛要深邃才好看，段蔚森绝对是个极端反例。

段蔚森率先移开了目光，周一回道：“嗯，我要冰美式。”

段蔚森招呼服务员过来，“两杯冰美式。”

服务员是个姑娘，大概有绩效要求，强烈推荐他们尝试本店的网红新品，段蔚森面无表情，状似在听，手上却做着小动作。

周一对那女孩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

等她走远了，段蔚森才稍微松了口气，眉眼都舒展开了，他实在不擅长拒绝推销的。

周一捕捉到那点细微的变化，他早上觉得段蔚森高冷，现在有些改观，“你的表情好像在说，得救了。”

段蔚森收敛了一下神情，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态，“有吗？”

周一单手撑住脑袋，直视着他：“对我来说很明显，你怕拒绝别人？”

“嗯。”段蔚森应了声，果然又不自在地错开了目光，“因为这个，刚来中国还闹过笑话。”

周一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故意说：“我想听。”

段蔚森真的不擅长拒绝，他沉默片刻，说道：“有次在路上，别人让我帮忙填问卷，他好像是一家英语学习机构的，填完后又拉着我说了半小时，我才告诉他其实我是美国人。”

这是段蔚森对周一讲过最长的话，周一听得很专注，嘴角不自觉上扬，他问：“我也误会过，其实你应该是混血。”

段蔚森开始佩服周一细致的观察力，“嗯，我母亲是华人，我长得更像她。”

“那她一定很美。”周一说，“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吧？”

段蔚森耳尖有点红，“对，我说我是美国人，那个人跟我讲了几句英文，我回答以后他接不上，开始推荐我去他们那做老师。”

周一忍不住笑了。

“有点丢人。”段蔚森摸了摸鼻尖，他害羞时就会做这个动作。

说到英语，周一想起一件事，他把段蔚森的手机拿出来，“对了，Andy找你，我差点忘了。你看看有没有耽误正事。”

“现在他应该睡了，等我一下。”段蔚森接过去，周一又看见了屏幕上那张合照，攀谈的兴致低落下来。

段蔚森并没有避开周一，他飞快地翻阅邮件，有张类似电子贺卡的东西，段蔚森指尖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最后把它扔进了垃圾篓里。他还顺带把那张壁纸换了，换成了一片纯黑。

他抬起头，对周一说：“不好意思，我得回封邮件。”

“没关系。”

冰美式上来了，周一边看着段蔚森流畅地打字，边喝了两大口，他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能从段蔚森敲击屏幕的力道里觉察出他的不开心。

几口冻咖啡下肚，周一突然感觉肚子不大舒服，没过多久，腹部就翻江倒海般痛起来，还有点犯恶心。

周一暗道不好，“我去下洗手间。”

他站起身，猛然眼前发黑，一个没站稳竟直接向前栽去。

段蔚森托住了他，周一的手臂摸起来都是冰的，他担忧地问：“没事吧？你在发冷。”

“没事。”周一自己站直了，摆摆手示意他别扶。

段蔚森很尊重他的意见，把手撤下来，邮件也不发了，只是跟在他身后，“我陪你去。”

“不用。”他想证明自己可以，谁知肚子疼得太厉害，走两步腿都在颤。

段蔚森看他这情况，不由分说搀住他，一手绕到背后揽住他的腰，“走吧。”

周一快控制不住自己，在段蔚森的辅助下走得健步如飞，万幸男洗手间从不排队，他冲进隔间里，赶紧解决生理需要。

周一从隔间里出来，发现段蔚森居然在外面等他，这也太尴尬了。周一窘迫地扫了段蔚森一眼，在他回看时马上扭头，非常仔细地洗了三遍手。这下轮到他不敢看段蔚森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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