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鹿（1/2）

谢什么？

江雪祁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指自己为他解蛊的事。因为霍九道完谢，语气就立刻六亲不认了起来：“你为什么帮我？”

两个人此刻仍然保持着方才解蛊时的距离，霍九一伸手就能把他掐死在原地。江雪祁倒没有躲远，只是试探着道：“因为你救过我，在十五年前。”

他留神着对方的反应，继续道：“在你……家乡的大山里，我走丢了，你把我送到了我家人能找到我的地方。若没有你救我，我可能就冻死了。你记得我吗？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二岁左右，可能和现在长得也不太一样。”

霍九眯起眼睛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

江雪祁觉得他这三个字说得不那么平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毫无印象，或者干脆是自己记错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江雪祁还是问出了他最重要的那个问题，这也是他这番大费周章的真实目的：“那你还有其他的同伴，或者族人吗？”

霍九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地闪过了什么东西。他突然以认定的语气道：“你想知道这个。”

江雪祁发觉，虽然对方身后还半悬着那对不容忽视的大翅膀，自己已经在把对方当成人来看待了。眼前的异种不仅能说话，还懂得道谢，会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全然和常人没有两样。

江雪祁诚恳道：“是，我想知道。我帮你，也有这个的原因。”

霍九沉默了一阵，抬眼紧盯着他说：“那，用你知道的和我交换。”

江雪祁心中一动，想起魏椿曾经说过，青鹫是自己投网被捉来大胤的。看来对方行事，的确也有自己的目的。

信息交换，这样就好办多了。江雪祁忙道：“你想知道什么？”

霍九道：“你们抓走的那只鹿。他在哪？”

鹿。

江雪祁直觉，他说的是异种。

而鹿身的异种，他曾经遇见过一只——

在遇见达纳之前的几年，他还去了好几次北疆。其中一次，他在当地遇到了一位对异种踪迹较为熟悉的汉人。对方同普通游牧民一般生活，并不做捕猎异种的营生，只是闲来爱去远远观察一番，知晓他对此感兴趣后，便为他指路到一座山下，说那儿有几只异种常常出没。

时值春季，江雪祁便在一片青草坡地上见到了一只半人半鹿的异种。鹿的确是温雅的生灵，就连异种也极为姣美。那只异种的上半身与人上半身无异，脸庞生得眉清目秀，鹿角从额角向后伸出，尖端缀了一层新雪一般发白；下半身则是鹿身与四蹄，鹿尾也是一抹白色。当时对方正在摘草间的野花吃，一抬头远远地看到他，惊得转身便倏地跑走不见了。可过上几日他再来时，鹿人仍在那片草地，对他的警惕性也降低了许多，只在他靠近之后害羞一般再次逃开。接触数次，江雪祁尽自己所能地表现得友善，鹿人见了他便甚至还会冲他微笑起来。

仰赖于鹿的天性，那是他和异种接触得最为成功的一次。鹿人最后一次见他时，已经能和他面对面地接近，江雪祁带了自己从前采的灵草送给它，对方竟然回送了他一个小小的草环。

可那之后，再去那片山坡时，便再也寻不到鹿人的踪影了。如今回想，江雪祁其实十分后悔。他若不亲近鹿人，对方或许便不会因为对人降低警惕而增大被捉的风险了。也不知道那只鹿人是否和霍九所说的那一个有关。

“京城里异种的交易，我不完全清楚，我也尚未在京中见过‘鹿’。”江雪祁如实道，“但是我有办法去问。你如果愿意等，大概等上几天，我能回来给你消息。”

虽然他说得很客气，但听的人耐心却并不是很足。听罢，霍九只冷冷地看着他道：“几天。”

江雪祁略微考量了一番，快速道：“三天。三天之内，我给你消息。”又道，“你要找的是你的……朋友吗？”

霍九没什么感情地说：“不是。只是认识。”

江雪祁斟酌着措辞，虽然对方可能不太在意这些：“……你是为了他来大胤的吗？”

霍九：“是。”

江雪祁直觉他这两句话都没有作假。而若果真如此，那青鹫的行事准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在他看来，为一个或许仅仅同为异种的对象只身到完全陌生的地方犯险，会是很寻常的事情吗？

“我需要一些关于他的，更加详细的描述。”江雪祁道，“因为我不知道京中会不会有不止一头鹿人，比如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鹿角长得怎么样？”

霍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江雪祁生怕他紧跟着就要说出“不记得了”这样的话，所幸对方这回回答得颇为认真。

“鹿角很长，最尖的地方是白色的。”霍九顿了一下，“鹿尾也是白色的，手腕上还有一串草编的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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