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沐浴（1/2）

暮色四合时，江雪祁骑马赶回了府中。

这几日，都是银盏往地窖里送的食物和水。不过青鹫进食并非如人一样需要固定三餐，根据银盏的观察，他一顿可以吃上四五只兔子，之后两三天都没有进食的必要。

江雪祁这次未换衣服便到了地下，走到铁门边时，霍九仍在他离开时的那个位置靠着。

江雪祁把门锁打开，响动间，霍九已经坐了起来，直直看着门口。

“有消息。”江雪祁第一句便道，“他在城南與平坊林氏家宅中。”

霍九马上站了起来，江雪祁忙将门在身后关上。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霍九，他稳声道：“切莫莽撞！如何救他，我有安排。你先把我想要的告诉我。”

他又安抚道：“你看，我并未食言，而且按你说的确实找到了消息。”

霍九此时的注意力却好像不在这上面。

江雪祁还在等他的回话，霍九却一把抓过江雪祁的肩膀，低头凑近了他的衣领，深深嗅了一口。

江雪祁僵立在原地。霍九还未抬起头，维持着这个极近的距离，沉声问：“江含。你见了谁？”

乍然又听他念自己名字，江雪祁睫毛抖了抖：“……自然是见了许多人。”

“这个气味我以前闻到过。”霍九偏了偏头，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在咫尺之处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从这个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或许是与其平日所待的工坊有关，江玉疏身上始终有一股略为特别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像薄荷，还混杂了一些金工机油味。江雪祁与他在一起待了个把时辰，难免沾上少许。

江玉疏人常在西北，也会操持那份“家业”，如果和青鹫打过什么令其印象深刻的照面，也并非不可能。

江雪祁不动声色道：“你无需过问此事。”

他凝眸注视着那双眼睛，空气陡然间静了下来。

霍九此时却开口道：“你想保护他。”仍是确认一般的语气，说着，松开了江雪祁的肩膀，退开了一步。

不论江玉疏到底在做什么，江雪祁的确是下意识地想要护着他。他整了整衣领，并不答话，转回原来的话头道：“先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霍九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仍在提要求：“先放我到外面去。”

顿了顿，又补充：“这里太闷，不舒服。”

江雪祁叹了口气，咬住下唇思索了一阵，道：“我可以放你出去。”

“……只是以防万一，我能不能把你绑起来？”

也不能怪他不放心，那日斗兽场尸横遍野的惨状实在过于触目惊心，他的伤口也还明明白白地在左腹上待着。

霍九翅膀不自觉地抖了抖，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看着他认真道：“我杀人，是因为虫子。”

江雪祁愣了愣。

那只铁灰色蛊虫的功效，明明不过是笛声催动时会使人肌肉无力进而失去意识罢了。也不知达纳究竟将蛊虫做了什么改动？

霍九道：“虫子在的时候，我很难控制自己。现在不一样。出去了，我不会随便伤人。也不会跑。”

江雪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钥匙都还抓在手里，若是他想出去，一把抢过来就走也可行。现在，竟然像是在和自己好好商量。

即便方才气氛那般剑拔弩张，他似乎也没有再像未解蛊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要至他于死地了。

在对方的言行里品咂出了点“友善”的意味，江雪祁心里竟莫名有些触动。

他再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信你。随我出来吧。”

银盏已经在柴房暗门处等了一阵子。见青鹫神态自若地跟在江雪祁身后出现在门口，还瞥了她一眼，可谓吃了好大一惊。

江雪祁道：“银盏。”

银盏忙低头：“在。”

“去备两桶热水来，放浴堂里。”江雪祁说着，回头看了霍九一眼，“我想让你洗个澡……你会洗吗？”

府中有两处浴堂，一处仆役使用，一处则是府主与客人用。江雪祁领霍九到了客人用的澡间去，里面已经摆了两个大木桶，旁边的小案上搭了澡巾、皂角，还有几个小的木盆、木勺。

西北水源稀少，洗沐自然是奢侈事件。霍九看到两大桶冒着热气的水，十分抗拒一般敛着翅膀不愿上前：“你一定要我进去？”

江雪祁靠在门边，忍不住笑道：“去吧，保管舒服。”

他也没有强迫这只人生地不熟的“鸟”的意思，但霍九还是走到桶边，弯腰捧了一把水，埋头碰了一下，脸就湿了。

江雪祁道：“……你别喝，加了药。”虽然喝了也不会有何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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