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介意（1/2）

林峰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学校。当其他同学问起他近来的去向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家中有些急事，深埋住大部分真相。他认为自己并不需要用消费自己不幸遭遇的方式来换取别人廉价的同情。

“云哥，吃饭去吗？”上午放学后，顾平炘便找了上来。

林峰云还不知怎么面对顾平炘，自卑心作祟，他撒谎婉拒了顾平炘的邀请：“我和小栗他们约了。”林峰云说完便仓促离开，在校内闲逛，揣度着顾平炘差不多吃完饭了才往食堂走去。

“这次期中考顾平炘他好像没考好，一下从年段第一掉到第四了。”林峰云旁边的一桌女生正在讨论着期中考的情况。

“第一是四班的吧？可算是让顾平炘掉下来了一次。”

“顾平炘好像语文数学都没有考好。”

“得了吧，人家的没考好和我们能一样吗？”

林峰云忍不住插了句嘴：“这次第一不是顾平炘？”

“不是啊，年段红榜上不是写着吗？”其中一个女生回答。

林峰云听罢更加烦躁，盘里的饭菜还剩大半，他却没了胃口，端起盘子离开座位。林峰云不断反省，自己是否影响了顾平炘的状态。如果他当初没有让顾平炘摊上自己家的一堆破事，顾平炘也能专注学业。林峰云笃定地想，顾平炘的成绩下降只是个开始，他这个罪魁祸首若仍然把顾平炘向泥沼里拖，后果难以估量；他坚信自己是一切的源头，顾平炘的成绩下滑，都是因为自己。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海妖般用魅惑的声音诱骗途经的水手，鲜有人得以逃脱。林峰云本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恢复、已经强大到可以支撑他从阴影中走出去，但此刻，他沉浸自责之中，无论如何自我辩解都如同迷宫行路，处处是死胡同。他逃了下午的课，在体育场吊着单杠，企图以消耗体力的方式排解内心的苦闷。

好不容易才把母亲的问题想通，他又无可避免地陷入一个新的苦恼之中。林峰云寻思自己应该早些同顾平炘说开，以免自己的不良行为和身上背着的一篮子烂事影响顾平炘的人生道路。他可以接着往前走，不管活成什么样，都拼了命地活下去；但至少别让自己卑微的姿态挡住顾平炘的阳光大道。

林峰云吊得筋疲力尽，便呆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单杠在操场的角落，平时少有学生来。可林峰云在长椅上正打着瞌睡时，一阵嘈杂的人声却把他惊醒了。他纳闷地竖起耳朵听：

“你个娘娘腔恶不恶心啊？滚远点好吗？”

“以后别站在篮球场上偷拍我们打球，你是不是除了娘还对男人有兴趣？拿我们的照片干嘛？”

“妈的，他这什么表情?把他锁厕所里，让他一个人呆着。”

林峰云听到一阵关门的声音，他推度大概是要动手了，于是走进公厕。几个男生揪着一个瘦瘦黑黑、戴着眼镜的男生，正要把他往厕所的隔间里推。

“你们干嘛？”林峰云吼了一句，男生们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云哥？”男生中有人认出了林峰云。

林峰云并不认识眼前的几个男生，但是他们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想必也对自己以往的事情有所了解。于是林峰云装腔作势地说：“赶紧的，把人放了，几个人欺负一个算什么。这有监控的啊，到时候被抓了别怪我没提醒。”

“有监控？”

“不信我？我在学校打架的次数可比你们多。”林峰云往厕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指了指：“自己看。”

几个男生惊出一身冷汗，道歉连连，也不知是冲着林峰云还是那名被欺负的男生。

“谢谢。”男生向林峰云微微鞠躬致意。

林峰云还是不太习惯与这类人说话。他之所以出手帮助，完全是因为他现在极度厌恶暴力，而男生畏手畏脚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饱受暴力虐待折磨的母亲。

“以后硬气点，甘心被揍？”林峰云丢下这句话，没再多与男生接触，走了出去。

经过一段暴风骤雨后，林峰云的日子如出山谷的河流，平静下来。

父亲和祖母还是老样子，林峰云也不怎么与他们交流。他没有任何学习的心思，现在的目标仅是先混一个初中毕业证再找出路，因此，他不轻易惹事，每天只是睡觉，偶尔听一两堂课。一个多月过去，林峰云每次面对顾平炘，都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隐形的墙，他找各种理由避免与顾平炘接触。

顾平炘却愈发不安。他明显感觉出林峰云对自己的疏远，苦思冥想背后的原因无果后，顾平炘甚至做了最坏的猜测：他对林峰云的爱慕被察觉了。不管怎样，他都要找机会与林峰云沟通。

“云哥，吃饭吗？”顾平炘连着几天中午对林峰云问同样的话。

林峰云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值得令人信服的借口了。“行。”

两人还是去了那家拉面馆。面被放在两人桌前，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林峰云紧张地搓着手，不知要与顾平炘说什么话题才好。

顾平炘也忐忑不安，他清了清嗓子，问：“云哥，你最近是不是躲着我？”

林峰云一下被拆穿，讪讪地说：“有.....那么一点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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