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子与骑士（1/2）
J市中考后当晚会发行一份教育报，报上刊有试卷的答案。学生们拿了报纸，回家凭脑中残余的印象对答案估分——如果说考试是一门功夫，那么估分就是这套功夫的收尾，尾若收的不好，整套动作便失了气势。
顾平炘的父母向来重视他的成绩，他们常在公司与同事提起顾平炘，每每描述，便要展现出自家孩子的“神童气质”来：小学考试都是满分，初中考试都是第一名。夫妻二人中考三天里轮流请假陪伴孩子，最后一天更是双双请了假。
顾平炘的母亲岑玲端杯温牛奶进了顾平炘的房间，关切问道：“小炘，估得怎么样？”
“一中没问题。”顾平炘短短几个字里说得沉稳轻巧。
“那就好，”岑玲爱抚地摸着顾平炘的脑袋：“早点睡，你初三一年都没怎么睡好。”
顾平炘困乏地揉了揉眼，身体似乎挂着不与年纪相仿的沉：“这就睡。”
岑玲在一旁微笑地站着，亲眼看着儿子喝完牛奶，钻进被窝才放心地关灯退了出去。
.......
“你分数不够上一中。”
“你只能去次等的高中！”
.......
“顾平炘，为什么这次考得这么差？”
“说了不要和那种人瞎混！”
.......
顾平炘倏地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他借着淡淡的月光，定睛细看，才确认自己还在房间内，并没有到别处。
都是梦。顾平炘从惊恐万状中走了出来，冷汗却已浸透了睡衣。他辗转反侧，没了睡意。
回想起那些安慰林峰云的话，他不由得给自己贴上“虚伪”二字的标签。他何曾彻底把分数当作无所谓之事？他只认为，一向如此的林峰云不该为此而自我否定，而他顾平炘，从小到大除了分数外也并未觉察出任何优点来。他不能没有好的成绩。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是估分时思虑太多，才会梦见如此场景吧。顾平炘宽慰地想。他从床上坐起，眺望窗外。他不禁开始幻想，若自己没能如从小憧憬的那般，握住闪闪发光的未来，那么自己将会如何？自己的分数，就是优于常人的证明么？
魆黑的天逐渐放亮，变为淡黑，终于破出一抹亮堂堂的白来。顾平炘等不及地拿出手机，拨了林峰云家的座机。经历了一个晚上的自我折磨，他此刻只想给自己寻点转移注意力的趣味。而林峰云便是他所能想到最大的乐趣。
“找谁？”陌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音调略冷。
顾平炘猜测是林峰云的父亲，便礼貌地说：“叔叔好，我是林峰云的同学，想喊他一起去玩。”
电话被放在桌上，传出一阵碰撞声。男人喊话的声音离得远了些：“小云！你同学。”
“喂？”林峰云显然是被吵醒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云哥，一起吃早饭!”
林峰云被扰醒，也不恼，听了顾平炘的声音，反倒笑着答：“好，什么时候出门？”
“你等十分钟出门，我去你家楼下。”
“我等你。”
挂了电话，顾平炘陡然舒畅。与林峰云有关的每个小目标都给予他最热烈的动力，即便那只是要骑个车往林峰云那赶。
清晨空气通透，不似夏日午间的蒸笼那般闷热。熙熙攘攘的上班者穿过城市的道路，静默迈着匆忙的步子。早餐铺子冒着热烟，老板娘的手像机械一样做着重复的动作，温热的豆浆和包子便被递了出来。
“这么早把我叫出来，可累死我了。”林峰云说。
“那你以后当兵怎么办？难道要天天累死？”顾平炘一针见血。
“这个......”林峰云支吾了一阵：“反正到时候都会习惯的！”
“对对对。”顾平炘敷衍地肯定道，说着打了个哈欠。
“没睡好？”
顾平炘用手指蹭掉了因疲倦而渗出的泪，答道：“昨晚失眠了。”
“不是吧？”林峰云一脸诧异，“不都考完了吗。”
顾平炘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梦述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林峰云的一些细节被他隐去了。
林峰云听罢，手轻轻一推顾平炘的脑袋：“你这么没自信？‘顾平炘’三个字在我眼里可是无所不能。而且就像你说的，不要太在意分数怎么样。”
“我就是有点怕以后。我除了考试读书好像什么都不会，要是连书都读不好......”
“怕什么，”顾平炘话音没落，林峰云便急着抢过话柄：“你只管一心一意往前，别想太多。你除了读书还有很多闪光点，一条不行，总有另一条路。”
林峰云说完还啧啧感叹：“人家都是中考前紧张，你怎么前面没事，中考后才紧张？”
“不知道。”顾平炘小口咬起包子，脑中一个想法的轮廓倏忽清晰起来。“云哥，你听过同性恋吗？”
“听过，还见过呢。”林峰云说，“就是那些像女孩子的男的。那天我在体育场附近还见到过一个，他被人揍了也不还手......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平炘分明得了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心中那点星火般的期冀被一阵风蓦地吹散了。“我亲戚家有个小孩也这样，但他不像女孩子。”
“不像女孩也会是同性恋吗？”林峰云迷糊了。当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三个字所代表的群体都像披着一层纱——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但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对啊，他和我差不多高，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顾平炘好奇心作祟，把谎言接着编了下去。
“那你是不？整天就知道粘着我。”林峰云揶揄地盯着顾平炘。
顾平炘的心悬在嗓子眼，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林峰云又笑道：“我看我也是。感觉和你做了朋友都不想谈恋爱了，那些女孩儿都没你体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