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奔涌（1/2）
志愿填报结束后，顾平炘和林峰云半个多月都没有见面。顾平炘的父母休年假，打算一家人去南方一座滨海城市旅游。顾平炘左右为难：父母平日里上班而自己同样忙于学业，故很难有共同的相处时光；但林峰云去参军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夏季的南方颇似蒸笼，除却终日毒辣的太阳在头顶烤着，还有水汽如影随形，像是块抹布一样捂住口鼻，叫人总觉得呼吸不顺。海边的游客人数众多，挤在沙滩上，像是被退潮时被丢在岸上、随处可见的鱼虾。顾平炘的父母倒也视若无睹，两人拿起相机就是一通拍，还不忘拉着顾平炘一起拍全家福。
顾平炘无所适从地在人群中杵着，数不尽的陌生的黝黑皮肤像是倾覆的铁塔般，眼看就要对着他压下来；张狂的太阳仿佛也张开大口，要把他吞进肚里。顾平炘找了借口离开父母，独身一人到海滩上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发呆。
终于熬到了夕阳西沉，巨大的火球被大海吞噬，海面从蔚蓝色被染成金橙，海风渐起，送来几分凉意。海滩上的游客陆续离开，顾平炘一家则选择在海滩上露营。趁着气温下降，顾平炘到海滩边上的公共浴室冲了个凉，父母早把帐篷搭好。
“小炘，你来帐篷里看行李，我和你爸去洗澡。”岑玲交代说。
“好。”顾平炘好奇地把头探入帐篷，地上铺了一张草席，角落里有三个睡袋。他惬意地躺了下去，后脑勺枕着双手，海上吹来的风吻过他的脸，尘世的累与苦似乎都远离了他。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自在。西边仍有一抹泛白的光，此刻的天色是渐变的深蓝色，离白光近的天空蓝色稍浅，而愈远离白光，蓝色愈深。月亮细而淡，不太引人瞩目，反倒是空中的一颗白点更为耀眼，顾平炘知道它的名字叫“长庚”。他在全然放松的状态下，思绪也如同遥远的长庚一般，飞得更远了。他遐想着，多年后的某一天里，同样的一个黄昏，同样的一片海滩，其上只有他与林峰云。林峰云那时已不像如今这般青涩，他的躯体更为火热、更叫顾平炘着迷。林峰云和他躺在柔软的沙上，褪去了衣物，激烈地拥吻、缠绵，直到两人耗尽了所有力气；他们仍然相拥着，无声地看着远方的长庚；涨起的海潮阵阵的没过他们刚从火焰中冷却下来的躯体，他们拥得更紧，肌肤贴在一块、嘴唇也相合，在冰冷的海水中如饥似渴地抓住对方的温度。
年岁的增长让顾平炘越来越多地幻想情与欲的场景，他已经到了男生一生中在这方面最为活跃的一个年龄段，他潜藏的渴望像是日渐扩大的漩涡，无法挣脱、只能随之沉入深海。
顾平炘在暧昧的幻想中睡去了。睁眼时，父母已经在帐篷外生火备起了晚饭。顾平炘张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帐篷，下一秒睡意就被壮美的夜一拳打得七零八落: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之多的星星，无数细小的白色棋子仿佛被人凌乱抛落在黑色的棋盘上，勾勒出一盘绵延不绝的棋局。一眼望去，满天皆布满闪烁的星斗，河汉如一笔草书，气势磅礴地分出两半夜空。澄澈的海面倒映出星星点点的辉光，顾平炘如进入空灵的宇宙，四周真空，无心一握，便是一把星辰。
所有美景在顾平炘看来仅剩一处瑕疵。他此刻忽然想祈祷上苍，让他的所见传递给林峰云，这样便能和林峰云共同喜悦、共同震撼。
“小炘，来吃烤肉。”
顾平炘没有理会父母的呼唤。“爸妈，你们先吃，我要去打个电话。”他朝海滩无人的角落奔去，每迈出一步，似乎对林峰云的渴望就深了一分。几日不见，如隔万年。在星空之下，顾平炘再也止不住内心的狂思，他仿佛已失了所有约束，随时就会干出一些疯狂的事来。
似乎早就料到顾平炘要打电话似的，林峰云几乎是在顾平炘拨通电话的瞬间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阿炘宝贝，找我啊?”林峰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顾平炘动了歪念头。他四下环视，确定无人后，靠着扁平的石头，半躺在沙滩上。
“吃饭了吗?”
“吃了啊，你那好玩吗?”
顾平炘右手拿着电话，左手解开了裤子，伸了进去。
“好玩。云哥，你喜欢海吗？”
“喜欢。”
林峰云的声线说出的“喜欢”二字，像是给顾平炘浇了一桶油，他苏爽地轻吸了口气，火焰更盛了起来。眼前是星空，耳边是心上人的蜜语，再幸福不过此，虽然那蜜语只是顾平炘卑贱的诱导。
“海风太大，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喜欢啊，喜欢，听见了吗?”林峰云重复道。
顾平炘闭上眼，自己的手好像变成了林峰云的手。“云哥，这里好多好多星星，城里见不到的那种多。”
“我也想看。我们没什么星星，只有各种大灯。”林峰云头顶玄色的夜空上，仅点缀着几颗亮点。
他们仰望着同一片夜空。然而，城市与郊外，人工的光源与自然投射的微亮，顾平炘的感受与向往像是同林峰云隔着千万条沟壑，无法跨越，不能传达。
顾平炘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宛如大河出关前的最后奔腾。
“云哥，能不能喊我几声?”
林峰云不解地问:“喊你干嘛？”
“不干嘛，就一直喊，喊到我叫你停，别喊太快。”顾平炘有些心虚。
“阿炘，顾平炘……”林峰云一遍遍的喊着。
“云哥，要纪念品吗?”顾平炘狡黠地问。
“我要，当然要。”
“再喊一遍我的名字，就给你带。”顾平炘马上要忍不住。
林峰云没多想，照着顾平炘说得做:“顾平炘。”
洪水泄出山谷的一瞬间，顾平炘没忍住，喊了出来:“啊……林峰云!”
“怎么?”
“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顾平炘在星光下轻喘着气，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林峰云的模样来。
“好。”
“云哥，我喜欢你，特别喜欢，朋友的那种喜欢。”肉体发泄后，顾平炘心中无处发泄的情感急需寻觅出口，哪怕那只是昧着真心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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