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肉（1/2）
孟大福最近这养猪产业赚了大发, 资产都快番一番。
前段时间玉屏市下头的几个村兴乡村建设, 然后又发生了几起河里飘死猪事件，上头还不让养猪, 说是污染环境, 搞得一群农民满脸问号。
不过才隔了没多久，政府就忙不迭的改口，更是表彰学习孟大福同志，多多养猪，全民养猪，更送了面锦旗，上头写着“养猪大户”四个红字。
隔天天才蒙蒙亮，孟了了就接到了她爸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
“了了，一会你起来就赶紧自己打个车回来吃饭把，爸爸”孟大福才开了个口, 电话旁就有个声音插了进来，也不知道是谁：“了了啊，你可赶紧回来吧, 你爸杀了三头猪，搭了老长一个棚, 热闹得不得了！”
背景音里适时地传来一阵杀猪叫, 直把孟了了剩的半个瞌睡都给吓没了, 不过她人懵着, 傻愣愣地问了句：“爸, 咋杀了三头？”
“因为你爸是猪头三呗, 叫他杀四头他说不吉利，杀两头太少。”沈娟直接接过了电话，“了了你同学要是没事也一块叫过来吧，读半年书了，妈都不认识你一个同学，到时候住个两天再走，走的时候正好带点猪肉回去过年。”
孟大福在旁边附和：“对对对，咱家差啥都不差猪。”
一通电话下来，孟了了满脑子都是猪猪猪的，她收拾好了东西，想起来自己音乐会票还没给同桌，磨了半天跑到对面。
江寻正巧收拾好下楼来，这几天家里就他一个人，这会门铃一响，还以为是点的早餐外卖到了。
结果拉开门一看，外头站着个小橙子。
孟了了冬天穿衣服全身上下爱穿一个色，连同帽子一起，她身材瘦，但脸上肉嘟嘟，配上两个圆溜溜的黑白大眼，活像个黄澄澄多汁的橙子。
早上路边的草还结了霜，包裹的圆溜溜的她站着风头里哆哆嗦嗦。
江寻看着面前这张脸，又想起昨夜回想起来小时候那些恶劣的事。
被迫尝过的沾满口水味的冰棍，汗津津的小手硬从他碗里抓走的肉丸，塞回来的青椒……
记忆里的小女孩跟面前的人面容渐渐重合，不过孟了了小时候更胖些，更调皮，哪像现在看上去“文文静静”。
江寻原本是想冷冷脸色，他面色一崩，下垂眼不笑的时候眼神便清冷下来，一双薄唇抿着，模样瞧着清隽。
不过他惯常在对方面前装得乖巧温顺，才冷了没两秒，孟了了手往前一推他，一双冰凉凉的小手正推在他只穿了件薄衬衣的胸膛上。
孟了了瞧着他脸，嘴里嘟囔：“你先进去，你看你，脸都吹僵了。”
被迫吹僵的江寻：“……”
孟了了走进门里，屋里开着地暖，热烘烘的，她左右一瞧，压低嗓音问他：“他们起了吗？”
江寻瞧了她一眼：“没，都没在，我妈”他顿了顿道，“她走亲戚去了。”说着一手自然地往鞋柜里去找孟了了的那双专属的海绵宝宝拖鞋。
“不用，我不进去了。”孟了了冲他摆摆手，“同桌，那你一个人在家啊。”她说完眉头皱着，像是有什么纠结的事，一只手却是在抠着口袋里那张音乐会的门票，要不……
江寻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门还没关，风从外边灌进来，他迈过去正要拉上门。
门外适时地响起一道声音：“先生你的外卖到了！”
熟悉的小黄马甲外卖员在外头露出亲切的笑容。
江寻的早餐点了八十来块，点了份海鲜的砂锅粥，对方连砂锅一起送他了，满满一大锅，袋上那张显示着价格的订单在风中迎风招展。
“哦，我昨天抽奖抽中的早餐居然那么快到了。”江寻语气惊讶，平日慢悠悠的动作这会变的迅速，拿了外卖在门口把价格单一撕，赶忙塞入外卖员小哥手里。
孟了了还想探头出去望，江寻一手护着人头把人脑袋往里塞了回去，快速道了声谢立马把门一关。
“孟同学，你先上去，我洗两个碗咱们一起吃早饭。”江寻把人往里赶。
因为孟了了那套富人家有监控的理论，张妈不在，江寻那卧室就成了两人休憩的唯一场所。
结果最后说着不进去的孟了了不仅进去了，还蹭了顿早饭，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坐在人卧室的椅子上。
江寻在收拾桌子，孟了了想起自己可是个贤惠淑女，抽了两张餐巾纸也忙帮着擦了擦桌子，嘴里嚷道：“我来我来。”
这书桌不大，桌上之前放着的东西没处放，都掸到了一边，孟了了擦得太猛烈，没注意桌角摆着个木底座的陶瓷笔筒。
“砰”得一下，那玩意直接摔到了地上。
孟了了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拿起来一看，缺了个角，白瓷上还画着釉色饱满的人物风景绘彩，最上头一座山缺了一半。
右侧旁伸出双白净的手，跟瓷色混成一体，江寻端过去瞧了眼，毫不在意地往抽屉里一放，声音温吞带着安慰：“没事，这个我地摊上买的，就二十来块不值钱。”
江松国在江寻来家里第一年去拍卖会拍了套清雍正年制景德镇产的文房瓷器，名家所绘，其中一件就是这笔筒，当时想着法想给他测出智商问题的儿子增加点读书底蕴。
孟了了呼了口气，小手搓了搓，不太好意思：“你拿给我看看，我去给你买个一样的。”
江寻哪会再拿给她，“啪”得一下把抽屉合上，拿了抽卷纸出来，把地上掉了的几只笔把卷筒抽纸的中间空心处一放：“不用了，孟同学，你看，这不挺好。”
说着，他不待人反应，假模假样摊开本练习册开始做寒假作业。
这间朝南的卧室有面大落地窗，窗外正对着西边的一片小湖畔，孟了了看着窗外一棵歪脖子树，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同桌，一会我要回乡下，半小时不到，我……我们村杀了三头猪，摆了好长一个免费宴席，你妈不在家，也没人做饭，你……你跟我回村吃饭吧好不好。”
孟了了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这会下定了决心，打算今天干脆就跟江同桌摊牌算了，择日不如撞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她一双圆眼睛瞪得大大的，配着张短窄的红润小脸，眼睛亮晶晶饱含期待。
江寻抬头的时候两人眼对眼，他便鬼使神差就答了声：“好。”
*
到孟家村打车需要二十分钟，两人最后坐公车过去的，四十来分钟，十点多的时候到的村口。
乡镇大巴不开进村，就停在村口的公交车停靠站，孟了了领着人进村。
村里在修路建设新农村，原本进村的一条小路几个月没回来拓宽了三倍，不时能听到村里轰隆隆的机械声。
两人才走了没一百米，迎面就遇上了熟人。
叫孟六，是看着孟了了长大的一个大伯，领着他儿子孟奇才打算去乡镇市里买几箱水果一会带去吃猪肉。
结果人看到孟了了，嗓门特大特激动：“诶哟，咱们村养猪大户的女儿回来了！”
自从孟大福得到政府颁发的那面锦旗，逢人就被叫锦旗上那名，简略点的直接喊他“大户”，跟“大福”还有点谐音，孟大福听到这称呼也挺乐呵。
孟了了被喊的一脸懵，不过转眼就明白过来，她有些紧张地看向身旁站着的江寻。
结果侧着脸，只看到一圈白毛。
江寻脸埋在一堆白毛里，他出门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后头帽子上头一圈毛，孟了了还紧记着上回他往风里一站直喊头疼的样子，下了公车就喊着让他把帽子带上。
孟六和他儿子一走进，孟了了来不及解释，先喊了声“大伯好”，江寻也一块喊了声。
孟奇才看到孟了了也高兴，他刚上大学回来，听到声看了眼站一旁的那小伙，正面恰巧能看清那一圈白毛里江寻那张清俊绝伦而又温顺的脸蛋。
孟奇才开玩笑：“了了不得了啊，你带了个城里的男朋友回来过年啊。”
孟奇才他爸孟六也在旁边瞅，乡里人赞美挺直白：“这模样俊啊，你妈铁定喜欢。”
“我才高一！这是我同学，你们说啥呢。”孟了了闹了个脸红。
两人打了个哈哈走远后，孟了了还想着猪肉大户女儿这个称呼，想起之前班里传她父母双亡，可一会就要领江同桌见她爸妈了，还会看到她家的大房子，她家摆的一溜宴席，这反差未免太大。
会不会显得她像个从头到尾的大骗子，孟了了心一紧。
恰好，江寻问话了，像是无意提起：“刚才我听他们说你是……是你们村猪肉大户的女儿？”
这话从江寻那漂亮的薄唇里吐出来，孟了了听着有点没来由的羞耻，她不仅是猪肉大户的女儿，她家还有上市公司呢，还有漂亮的大房子，她的零花钱可以买做不尽的辅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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