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中之梦（1/2）
前言：虚幻，在梦境中成真；真实，在过往中成空；流离，是在找寻的过程中颠簸；失所，只为了寻求庇护。
“My Lord, I would fight for you。”——出自《自由圣经》①
我的王，我愿意为你而战。
“轰隆隆——”
“啊……”
被划破天空的那一声惊雷吓醒，自重重梦境中醒来的人从床上蹦起。却在蹦起的刹那，被左半身快速扩散的刺麻感拉回现实。犹如过电般的刺麻感，迫使她认命的只能翻身仰躺。汗湿的手压在额头上，企图挥散梦境中所见的一切。
湿透的背后挨着床单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却不想动弹，一来反复做着梦中梦让她全身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即使到了现在，她依旧感觉好似还在梦中，身体不是由自己控制的糟心状态。二来，她做梦太久，侧躺导致整个半边身子都发麻了，动不了。
白色的天花板上在她放空思维的眼神中，竟然又开始浮现梦中看到那一幕。
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每一步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表示着来人不轻的体重。即使她是成年人的身高，依旧要抬头向后微仰身体，才能勉强与其对视。
那个身影在她面前蹲下，用低沉而微哑的坚定声音向她宣誓：
——我的王，我愿意为你而战！
那样的身形和体积，就算是傻子，也绝对知道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她不知道，为何翻来覆去都是和她说同样的一句话？
“我的王，我愿意为你而战。”
什么意思？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梦她从八岁之后就在反复的做着，做了十年，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可笑吧，一个做了十年的梦，竟然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说出去都没人信。连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能源提取液注射太多，提取液的副作用导致脑子出问题了，进而产生幻觉。
连最好的朋友都说：你的病症为间歇性狂躁型社会幻想性心智幼儿症，初步判定为社会五级伤残，不判定你拥有刑事法律责任。
肖乐：…………-_-|||，你大爷的……
想到心理导师兼死党损友的诊断，肖乐（乐器的乐）只觉得一阵无力言说的心塞，都快塞死了。捞起一旁的枕头狠狠蹂、躏了一番，就在肖乐出神的空档，天际再度一阵闷雷响起。惊得肖乐没由来的一阵心惊，刚才伴随醒来时开始遗忘的梦境。似乎被着雷声牵引了，在脑海中开始浮现，甚至清晰起来。
滚动不已的红雷，一片烟硝弥漫的铅灰世界。肖乐的灵魂仿佛漂浮在空中，看见一道红色的光柱贯穿天地。翻涌的铅灰云层下，有无数细碎的红光浮起，顺着那道光柱没入云层深处。肖乐定睛一看，光柱的最下方，是一座壁立千仞的陡峭高峰。
黑沉的犹如金属打造的高山，嶙峋的表面斑驳着无数的锈迹，好似许多废铁堆积，经年累月。更如一把开始腐朽的利剑，横亘在那，却刺穿了大地，甚至刺穿了天际。那些不断从灰蒙蒙的、看得不甚清楚的地面上升起的红点，正在不要自主的像那道光柱靠近。
肖乐看得出，那些红点不是自愿靠近那道血红的光柱，而是被强行吸引过去的。就算是她，也能感受到那股强悍的吸力。就如同地球的引力对地球万物而言的吸引一样，无可摆脱。看到那点点带着琉璃色的红点不情不愿的没入光柱，肖乐心头划过一丝从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仿佛心脏被捏在别人手里，想紧就紧想松就松，这种被人拿捏的滋味让肖乐十分不舒服。深吸一口气，肖乐决定潜下那层始终遮挡她视线的云层，看一看这些红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回忆中她的身体还真向下沉去，只是穿过云层时的感觉让她颤栗得永生难忘。
仿佛置身在真空中无法呼吸，又仿佛挤压在人群中，窒息的拥挤、惶恐的躁动。像许多的人被装进密闭的空间里，不断的填塞，填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在拥挤中的缝隙中透出许多尖锐的东西，愤怒、恐惧、怨恨、贪婪、恶意种种数之不尽的情绪混杂其中。
在身体窒息的同时在心底填塞其他的东西，填塞那些令人窒息的情感，让肖乐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无法呼吸。那些情绪尖锐的撕扯肖乐的身心，仿佛千万只手正在同时撕扯她，要将她沦为它们的一员。
然而下沉的趋势有增无减，这让不断受到来自各方面撕扯的肖乐十分难受，就算是做梦之中的精神体也受不了这种拉扯。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向里拉一个向外扯。两股截然相反撕扯的力道，让她开始怀疑，潜下去看一看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好在，云层再怎么深厚，终究会有到头的时候。就在肖乐被两股力道撕扯得几乎挺不住的时候，身体沉沉一坠。就像平日下楼梯，脚落下时那种惊险踩空到安全落地的感觉。肖乐发誓，这辈子都不想经历这种自由落体式到安全落地式的憋屈感，实在太糟心了！
现实尚且不等肖乐庆幸，映入低垂目光中的东西。就像一口啐了毒的利刃，狠狠的刺进了心口。让她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被人夺走，连惊呼都来不及喊出口。睁大的双眼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层惊怒的水雾，直到夺眶而出……
哀鸿遍野，破碎的大地，狼藉一片。倾颓的城池，烽火遍染，无处不在的死尸，蜿蜒到视野都看不到的尽头。无数红点，正是从那些尸体上飘出，被天际耸立的那道光柱强行吸引过去。像无数水滴，不由自主的滴落汪洋。
没了云层的阻碍，肖乐甚至听见了无数哀哭的声音。犹如锋利的刀片，凌迟着心底某处不知名的柔软。她竟在梦境中哭了出来，却又怕惊动什么，只能捂着嘴压下所有的声音。
拢长的哭音梗在喉中，致使泪水横流，她想放肆的去哭喊为什么？耳边却回响细碎遥远的低喃声。
轻轻的严肃的告诫她：不要哭出声！会被发现的。
“呜……”
长久压抑的哭声导致呼吸困难，迫使她睁大眼呼吸空气。在那一刻，她想要压制破出喉咙的哭声已经晚了。轰然一声红雷击在破碎的大地上，天地蓦然刮起一阵森冷的风。黑幕般的乌云翻滚而至，黑云的深处翻涌着什么，正在快速的向她逼近。
沉闷的鼓声就像响在耳际，响在心中。让心跳失控发狂的拍打着肋骨，生生发疼。那样的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出胸膛。
本能理智的告诉她：转身，立刻！马上！跑！不要回头！
但为时已晚，黑云深处漫出一道比黑夜都还要深沉的影。身后翼张着不知名为何物的东西，铺陈开来。将墨色的天际染得更黑，像死神怒张的死亡之翼。转眼就将转身要逃的肖乐拢在其中，像是囚笼般困锁折翅的鸟儿。
迫近的黑影造成气压都在低旋的哀鸣，爆出阵阵忙音一般的沙沙声，刺得肖乐双耳生疼。
“呃……啊！！”
咬牙蜷缩、翻滚的身体抵抗不了那刺耳的声波。肖乐觉得，内脏都在叫嚣着被割裂的痛楚。在她无法忍受的境况下，沙哑的哀嚎破出咽喉。响在这片诡迹的天空中，凄厉得仿佛那凌空的飞雁被残酷的折断了翅膀。就在哀嚎声响起的刹那，她在脑海中听见一个声音：
【守护，愚昧的行为啊……】
【坚强，这幼稚华而不实的外壳，你还想拥抱到什么时候？】
【憎恨，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无知，现在的你，没有恨我的资格。】
【在恐惧中沦陷，这是你唯一俯仰我的机会，也是我对你唯一的恩赐。】
【那荣盖在过往的殊荣，是你小丑的面具，冰面皲裂之后的不堪，比起黑暗更为肮脏。去逃吧，终有一天，我会再次折断你翅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囚笼……】
来自地狱的声音，低哑暗沉的合成音混有电流波动时特有呲呲声，蛊祸翻涌着经年陈酿的醉意，让人闻之即醉。
肖乐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梦境里没有的东西：
残败倾颓的恢弘殿宇上方，笼罩着一个无法攀越的身影。幽蓝飘渺的花纹闪烁着冷锐的色彩，钩冶玄紫的机身，像那俯瞰众生的神祗，华贵而冷厉。倒悬的勾月，都没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来得更为俾睨众生，冷酷无情。
是的，那是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隐在头雕之后却依然让人觉得倍感压迫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肖乐知道，那头雕后的眼睛，必然是金蓝两色。金，金得所有绚烂的色彩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蓝，蓝的比那睛空万里更为深邃冷彻。
在高贵与深冷中，诠释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才有的风采，高贵傲然俾睨众生的同时，让人觉得其心难测的森冷感。
肖乐知道，那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触的，致命的——危险！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带着一股撩拨心弦的魔力，悬浮半空的肖乐惊恐的双眸在对上那道身影时，眸光渐渐失去色彩。竟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准备接住黑云中伸出的那只、有着尖锐指甲的巨大黑手。
眼见即将触碰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汽笛声，生生的将肖乐出窍的灵魂给吓回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