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梼杌（1/2）

第六十二章

巨响同震动并未结束。

劫后余生难免松懈，故而整栋大楼内保持清醒的不多，若不是这动静实在太大，光是撤离就会花掉很多时间。

虽说是一片狼藉，但空旷的地点还算容易找的。

一行人聚集在附近的花园。

该汇合的汇合，该通气儿的通气儿。

尹洵大致扫了一圈，没人受伤但气氛沉闷。年纪小的眼里只有恐惧，年纪大些的想法更复杂也更消极，眼里或是疲于应付或是凝重疑虑。

他当然知道这局势不算好，可再怎么不好也轮不到他操心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巽依和青泽，也懒得多花心思想，总该是撤出来了。青瑶虽说是第一时间就拉着巽子需去找青赐和鲛人王，但走前还给了自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直觉他们以后还会再见尹洵就也回了一个笑。那四人相谈甚久，大抵是在商量要怎么样解决漓家的问题。叶复礼倒是同他腻歪了一会儿，如今是在同青寒说话，想来是放心不下，直接把能交待的一股脑交待了。

所以此刻同来时一样，留在自己身边只有罗浮珠。

“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嗯，”尹洵拍拍她的头，又顺带给她理好头发，“怎么样，想好出去之后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我了？”

“当然要！”罗浮珠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这反应让尹洵有一瞬的恍惚和动摇——留下这个孩子，脱身后隐姓埋名、隐于山林，这样他能活的轻松些。可这势必会留下一堆烂摊子，他倒不觉得没了自己就解决不了，只是要多废些时间，多损些性命。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

每次动摇的结局都是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能退。

小姑娘有眼力见儿得很，试探着叫他的时候有似乎是点儿害怕:“尹哥？”

“以后改口叫师父吧。”

“啊？那……”

“所以徒弟要听师父的的话。”

狂喜过后，一颗心如坠冰窖。

“……”罗浮珠嘴唇微张但一时发不出声音，虽说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尹洵这句说话还是让她觉得很不妙。

“怎么，不愿意？”

尹洵的表情还是很柔和，这只是直觉，自己毫无依据。

可眼泪已经涌上眼眶，连声音都颤抖得不像自己:“你是不是……已经不想要我了？”

“浮珠……”

“我不！”手攥紧尹洵的衣袖，那上面有干裂的血污，她想起他袖子遮住的手上有很多伤疤，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只能低着头咬牙憋着，“我不想和你分开……求你……我……我会变得很有用的！我一定……哥！求你了……你不要丢下我……”

“乖，”尹洵考虑再三还是轻轻抱住她，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袖子还算干净的攥起来等着给她擦眼泪，“你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棒，是我不对，没让你及时知道。”

他选择回答次要的问题让小姑娘觉得更加不安，她意识到他没有心软。

恐惧和悲伤压的人快要窒息。

眼泪并没有止住，只尽力地让自己的句子连贯:“哥，我不想再一个人活下去了。”

“我是不想连累你。”

“你不会！”

有些激动地扬起脸，尹洵暗暗松了口气，拿袖子帮她擦干脸:“可我已经连累你了。”

“可是……可是……”

可是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

“别再哭了，诶……小姑娘的眼泪哪有给师父的？”尹洵久违地觉得慌张，但心底又涌出些不容忽视的温暖，“我不会丢下你，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别哭了好不好？”

罗浮珠吸着鼻子:“你不骗我？”

“我没骗过你不是吗？”这不是假话，毕竟教育小孩儿最忌讳的就是欺骗。

无论是认真回忆的过程还是回忆本身都让她平静了不少，尹洵慢慢松开手，用拍头的动作掩饰他的如释重负。

说心中毫无波动是假的。

可他明白这波澜的成因并不那么单纯，他这小半辈子多的是算计，虽也有三两知己，相处起来却多是默契与信任，像这样依赖他的从未有过。

于他而言何其宝贵，又何其沉重？

尹洵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虽也没多在乎这条命，能留却还是要留的。他历来会尽可能做好万全准备，可世事难料，很多时候他也说不准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那……”她心底的不安并未消失，但理智告诉她自己相信尹洵，罗浮珠张张嘴，一下没说出话来。

“我会告诉你要做什么的，”小姑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却意外听他笑道，“先改口。”

“……师父 ”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奇怪。

她觉得尹洵应该是高兴的，眼睛弯着，扯起几道笑纹。之后便是同她交代一些事，由于听得太过仔细，临了才觉得这地方选的有些不妥当，提心吊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根本没人顾得上这边。

“他们应该也谈的差不多了。”

罗浮珠下意识王叶复礼那边看过去，青寒先注意到的她，抬起手晃了晃，叶复礼来回看他们俩，不知道和青寒说了什么，激得他手忙脚乱。

叶复礼笑嘻嘻地往这边过来，怀里好像抱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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