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皇宫里有个百花园，每到花季，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在众色缤纷中，舒青却最喜欢耸立于团团艳色之中的一颗海棠树。
海棠树下，他初遇舒隐安。
那年他途径这里，偶然看到十一二岁的少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雏鸟，稚嫩而天真地说：“你别怕，我送你回家”
少年将雏鸟塞进怀里，双手攀附上海棠树粗壮的枝干，一步步爬上树，到达能够到树上鸟窝的位置。
少年将怀中的雏鸟轻柔地捧出，放置在鸟窝里。
阳光照下来，在少年的脸上落下斑驳的树影，像光亮偷偷跑进了他的心。少年的脚没踩稳，整个人摔了下来。
他脚下生风，飞身跃去，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少年。
这一接，他赔了一辈子进去。
舒青驻足在海棠树下，不禁想起往事，暗自腹诽：当年就应该让他摔死。
金云站在舒青身后，见舒青眼望海棠许久，便问道：“殿下喜欢海棠？”
“嗯”
“殿下最喜欢哪个品种？垂丝海棠，木瓜海棠，还是解语花？”金云那双深沉的眼微眯，目光摄得人几近呼吸停滞。
舒青脱口而出：“解语花”
解语花是海棠的雅名，叶听风有个习惯，他只将西府海棠称作解语花。
舒青的回答让金云有些怔忡，眼底的笑意仿佛水中的波光，一闪而逝。
舒青意识到刚才好像说错了话，连忙改正：“只要是解语花我都喜欢”他心虚地转移话题“走吧，我想去看看昨天招供的那个尚医局药库主事”
“殿下这边请”
舒隐安给了舒青自由进出帝都任何地方的令牌，还派了金云保护舒青，表面上放任，实则监视。
舒青嘀咕：这一招来得有明有暗的。
帝都有三大司法机关，刑部，御史台，镇安司。镇安司负责帝都治安，审理刑部不敢管的案件，同御林军一起归乐老将军管。御史台直属于皇帝，审理皇帝特命审理的案件，主要是皇亲国戚，功臣重臣。刑部负责范围最广，除了御史台和镇安司的管辖范围他都管。
等级一眼可见，刑部尚有回旋余地，镇安司生死边缘走一遭，御史台拍案定板你已经完了。
舒青要见的人被关在御史台，可见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
舒青亮了令牌，径直走了进去，御史大夫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舒青见着烦，挥去了这些人，带着金云进了大牢。
牢狱内忽明忽暗，夹杂着血腥的铁锈味。
舒青去了关押着他想见的人的牢房，那人中年模样，留着三寸山羊胡。舒青打量了一番，那人除了被拔掉一个指甲外没有其他外伤。
那人看见舒青，疑惑地眨巴着眼睛，想不通这么大点小孩来大牢做什么。
舒青没有跟他废话，直言道：“你确定是乐老将军亲自跟你说药材真假参半的事，不是经他人之口？”
“是乐将军身边的管事跟我说的，他说乐将军就是那么说的”那人道。
果然不出舒青所料，乐老将军不可能屈尊亲自见一个药库主事，招供的那些话只能是道听途说。
乐老将军绝不会糊涂到在进贡皇宫的药材里做手脚，定是在运输过程中被替换了，这些话也定是那个替换药材的人传出来的，但要查清是从何人口中传出来的有些困难，舒哲也策划已久派去潜伏的人肯定不会被轻易找出来，就算找出来也不一定会乖乖作证，就算作证了，陛下也不一定会信。
若是让皇帝以为乐家随便拉出一个人顶罪就更麻烦了。最好是让皇帝的人查出来，但恐怕难于登天。
难道进入死胡同了？
舒青思忖片刻，又问道：“是你将平贵人的药直接交给婢女的？”
“是”
“在你交药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发生什么啊”那人低声嘀咕“我怎会出错呢，药都是分开放的，不可能拿错”
舒青想：难道是婢女换的药？若真是如此，也太可怕了，舒哲也的势力到底渗透到何种程度，连妃嫔的贴身婢女都是他的爪牙。
他顾不得多想，带着金云重回皇宫。
平贵人原是侍奉舒隐安的贴身婢女，一夜恩宠后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贵人，还怀上了龙种，她行事小心，处处谨慎，想着将来倚仗肚子里的孩子安养天年，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放不可信的人在身边照料她的起居。
舒青打算先盘问一下平贵人身边的婢女，不成想吃了个闭门羹。
两个张牙舞爪的小丫鬟堵在舒青前面，不肯放行：“萧妃娘娘有令，平贵人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见客”
舒青亮出令牌，在她们眼前晃了晃。
可她们不吃这一套：“有令牌也没用”
舒青回头朝金云眨巴眼睛，金云忍俊不禁道：“殿下看我也没用啊”
“不看了”舒青甩手就走，快步疾行，将金云甩在后面，边走边嘟囔“舒隐安，你自己作死别怪我，我尽力了”
谁不知道皇帝最宠爱萧妃，后宫妃嫔众多唯萧妃一人有孩子，还是个皇子，不出意外这孩子将来就是太子。
如今，皇后已死，贵妃闭宫不出，萧妃一人独大，舒青可不敢得罪。
他还没报仇呢，才不去冒这个险，舒隐安阴晴不定，说不定哪天看不惯他了，赐他一杯毒酒，他就嘎嘣了。
他现在可以初步推测换药的人是萧妃，大概是萧妃不想让平贵人生下孩子，舒哲也便利用她换药，而平贵人知道是萧妃害她却为自保不敢说出真相。
后宫真乱，女人心胜似海底针。
再继续查下去无异于火中取栗，甜头少，代价大，即使证明了萧妃换药也不能改变药库的药材真假掺半的事实。
这回死局了，无法翻案了。
想到此，舒青暗暗道：“舒隐安，你个傻子，一叶障目，看见萧妃的裙摆就看不见道了，这点事也看不破，还亏你能争到帝位，当初那一套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坐山观虎斗不是使得挺厉害的吗，当个皇帝还变成傻子了”
“殿下，走慢点”落在后面的金云小跑着紧追上来。
舒青气得连金云一起骂：“你长那么高白长了，我这小短腿都比你捯饬地快”
——
在叶藏为舒青诉苦后，皇帝派人给舒家送了黄金白两，白银千两，绸缎千匹。叶安看着庭院里满满当当的箱子，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这可是我的功劳”叶藏拍着胸脯道。
叶安白了叶藏一眼：“就你，别扯了，肯定是我家主子聪慧得体，讨陛下喜欢”
“咱们先用这钱去酒楼喝一顿吧”叶藏拿起箱子里一块金锭子把玩。
叶安一把手抢过叶藏手里的金锭子，放回箱子里：“瞅你那点出息，当然是先修缮一下院子，雇几个仆人”
“雇个女的吧”
“哼，出息”叶安轻哼一声“雇个漂亮的女的”
叶藏瞟了叶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讽刺。
两人说干就干，将小院从里到外修缮了一番，墙壁粉刷，家具换新，小破院正式除掉了破字。
在添置完衣物和生活用品后，他们又当街招聘佣人，管吃管住，每月俸钱十两。
架起的小桌前空无一人，旁边那个卖烧饼的小摊前排了长队，香味飘来，叶藏忍不住垂涎三尺，馋涎欲滴。
“你也太抠了，那么点钱都没人愿意来”叶藏道。
叶安撇了下嘴角，指着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一男一女道：“这不就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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